于是,一道以工部、户部联合行文,经内阁核准的指令,悄然发往各省:着各地留心察访“可省民力、增民产之农器良法”,如有发现,详录其法,绘图说明,报部候核。指令措辞谨慎,权限模糊,更像是一次温和的“普查”而非强制命令,但它标志着,“匠作改良”的星火,终于获得了制度层面的、有限的“合法性”,开始向帝国最广阔的田野蔓延。
消息传到江南,宋应星激动不已。他收集的那些关于水车、秧马、乃至施肥、选种的零散记录,终于不再是私人爱好,而有了公之于众、惠及更多人的可能。他更加废寝忘食地投入到整理工作中。
而在北京,徐光启独坐值房,摊开了那张写着“格致院”三字的纸。他提起笔,在下面补充了一行小字:“自匠作始,渐及农事、水利、军械、算学……汇通中西,经世致用。”
窗外的春风吹动帘幕,带来一丝暖意。他知道,旧有的轨道依然坚固,列车的转向缓慢而艰难。但新辙已现,星火已燃。从江南的织机到天下的农具,从一个人的坚持到一群人的追随,从帝王的默许到制度的微小松动……一股迥异于过往空谈清议、重视实利实效的“新风”,正裹挟着精铁齿轮的微响与田野稻谷的清香,在这古老帝国的肌理中,悄然渗透,渐成燎原之势。属于“大明新乾坤”的序章,在无人高声宣告的平静中,已然翻开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