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即刻去办。”徐光启深深一揖。
二人退下后，赵宸独自在殿中站了许久。他推开窗，寒风卷着雪沫涌入，却吹不冷胸中那团火。
远处传来工匠修缮宫墙的敲击声，一声声，像是这个古老帝国渐醒的心跳。
“首辅大人。”随侍太监悄声上前，“陛下昨夜又宿在郑贵妃处，早朝……”
“免了。”赵宸合上窗，“告诉司礼监，今日奏章直送文渊阁。”
太监欲言又止，终是退下。
赵宸坐回案前，展开一本空白的奏折。提笔时，他瞥见铜镜中自己的鬓角——不知何时已染了霜白。
五十岁致仕，还有十二年。
他蘸饱墨，写下新奏章的第一行：
《请设海事学堂疏》
“夫海疆万里，非船舰无以巡；船舰千百，非人才无以驭。臣请于月港、泉州、松江三处，设海事学堂，择聪颖子弟习航海、炮术、制图、番语……”
笔锋游走，沙沙声如春蚕食叶。殿外雪渐渐大了，覆盖了紫禁城的金瓦红墙，却盖不住东南海疆即将升起的帆影。
而在千里之外的月港，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一艘没有旗号的帆船悄然泊岸。船上跃下数条黑影，为首之人抬头望向初现的曙光，对身后人说：
“图纸送到了？”
“送到了。但孙将军问，若开港当日真有倭寇来袭，是打是围？”
“全歼。”黑影拉下蒙面巾，露出一张与文华殿中那人七分相似、却年轻十岁的脸，“兄长说了，大明重开国门的第一战，须赢得让四海记住三百年。”
海风乍起，吹动他腰间令牌——那上面，刻着一个鲜红的“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