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躬身,不明所以。
“朕要你将洛阳城中,所有对时局不满的寒门学子,统统收录到史馆中。” 曹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他们要写什么,便由他们去写。司马昭不是说,朕的皇后亵渎了宗庙的威仪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永安宫。
“那朕就让他们看看,亵渎大魏江山威仪的,究竟是谁。”
王经领命而去,心中疑惑未解。重修史书,是文人的事,与眼下的权力争斗有何干系?
但曹髦比谁都清楚,笔杆子比刀剑更长久。他要的,不是一时的胜利,而是一场长达百年的,对司马氏的道德审判。他要让那些寒门学子,用他们的热血和笔墨,将司马氏钉死在耻辱柱上。
而真正能动摇司马氏根基的,只有军权。
曹髦又叫来焦伯,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的清醒。
“去将朕的信,发给诸葛诞。”
淮南的空气,比洛阳要冷得多。诸葛诞,这位至诚刚烈的大魏柱石,此刻正因为司马师的死和司马昭的继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曹髦深知,诸葛诞的刚烈,是把双刃剑。他忠于曹魏,但同时也缺乏政治远见。
可现在,他不再需要一个完美的盟友,他只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能引爆整个中原的炸药桶。
这份密信,只有短短三句话,但每一句话都像一团被点燃的火药,足以让淮南的局势瞬间爆炸。
诸葛诞展开信纸,看到最后那行字时,他那张历经沙场的脸上,血色忽然退尽。他紧紧捏着那张信纸,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帛书捏碎。
他仿佛看到了洛阳城中,那份被强加在皇后头上的屈辱,以及天子那份深藏不露的,对复仇的渴望。
信上的最后一句,是天子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写下的:
“时机已至,君当自决。曹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