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客气一点。”
“你以为我是那群势利眼，该怎么严还怎么严，再去把地拖一遍。”
“主管，你不能总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黄亮把拖把一扔：“要拖你自己拖。”
在他的背后，主管双腿无力靠着货架站稳，暗暗抹了把汗，其实那时候，他的膝盖一直在颤抖。
黄亮走了没几步，还是折身走过来，老老实实地拿回拖把。
“你怎么又回来了？”
“去拖地。”
要不是为了陈良梦，他才不受这种窝囊气。
“你自找的，到时候别哭着后悔。”
黄亮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人自顾自干活。
那个戴着口罩的员工还没出现，等到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批领导。
黄亮正在吃饭，手里的快餐盒被人打翻了。
“谁让你在这里吃饭的？”
主管厉声质问。
“是你不让我去外面吃，我只能买过来。”
“狡辩，”他把脸拉长，“你看看你把地板都弄成什么样了？明天不用来了。”
黄亮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碍到他了，总是被无缘无故地找碴。
“你别太嚣张，不就是卖场主管吗？”
“好啊，原形毕露了是吧。”
话音刚落，一队人就走了过来。
黄亮认识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有着白发和皱纹， 却丝毫没有老态的男人。
“总经理，这就是阿黄。”主管嫌恶地指着他，“仗着和老宋有些关系，就在这里耍横。”
田玉伦凝望他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笑容。
“小伙子，你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田玉伦。”
“其实在这里，你应该称呼我总经理更合适。”
他充满善意地笑起来，像个和蔼的老人。
“……总经理。”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他说得很委婉。
“我只想继续为管氏效力。”
他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年代的人还能有这份心，真是男的啊……”
说完他就走了，剩下主管一个人点头哈腰。
等他走远了，主管得意地扫来一眼：“臭小子，你好日子到头了。”
神经病！
等了一整天，昨天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黄亮忍不住抓住一个收银员询问。
“您贵姓？”
“我姓李，你就叫我小李吧。”
“小李，我想问问你对那个戴口罩的员工有没有什么映像？”
“你说的是娟子吧。”
“娟子？怎么听起来像女孩子的名。”
“娟子本来就是女的，她感冒了，昨天下午加班把事儿做完，今天就请假了。”
女的？
“她在这儿干多久了？”
“五年了！”
黄亮的眼神逐渐暗淡，那就不可能是他了。
“不过娟子上的夜班，和我们碰不着面。”
听到这话，黄亮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这的确像是陈良梦的作风。
可问题是……
“你确定……他是女的？”
收银员瞪大眼睛眨了眨：“我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是有眼睛都看得出来好不好？你瞎啊……”
黄亮不以为意，陈良梦的个子矮身板也细，可他就是个男的。
说不定这个叫娟子就是利用先天优势隐瞒性别。
这样谁都不会怀疑他。
真的会是这样吗？
黄亮甩甩脑袋，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不行，在这样漫无边际地猜测下去，脑子会烧坏的。
“你知道娟子住哪儿吗？”
“我不清楚，但是一般来说，向我们这些外地来的，都是住的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在哪里？”
“多了去了，我们这条街上就有两栋，是那种筒子楼，一层能住十几户呢。”
“就算是这样，不也是公司分配的吗，照理说公司都应该有登记才对。”
“道理上是这样的，不过这就要问人事部了。”
“人事部……”
黄亮正摸着下巴沉思，思绪被人摇断了。
“小黄，咱们这么聊得来，不如下班后一起喝一杯。”
“我酒量不行。”
黄亮委婉推辞。
小李叹了口气：“因为我是外地人吗？”
“什么？”黄亮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跟外地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喜欢抱团，我以为都是外地来的能抱成一团，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根本不可能，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是在这里买栋房子，哪怕只有十几个平方，哪怕只够放一张床，我也很知足了，我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一直在攒钱，每当我觉得能够到时，房价就又涨了，光今年就涨了两次……”
小李说起起话来，就像是失控的水龙头。
黄亮忍着很久终于忍不住了。
“我和娟子都是一样的……”
当他快爆发时，忽然又听到娟子这个名字，立即竖起耳朵。
“你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我是不是很烦？”
“没有没有，我喜欢听。”黄亮笑笑地试探道，“你刚刚说道娟子，就是那个戴口罩的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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