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莹莹醒来之时,头脑虽然仍是晕晕沉沉,有如宿酒初醒一般,但眼前已可瞧出自己是坐在一间充满了湿腐之气的石室角落中,四肢虽然未曾束缚,全身却是软绵绵的不能动弹。
转眼一瞧,叶笙与花蕊仙竟也在她身旁,身子也是动也不能动。
周莹莹又惊又骇,嘶声呼道:“叶笙,你……你怎么也会如此?!”她对自身之事倒并不如何关心,但瞧见叶笙如此,可真是心疼如裂。
叶笙微微一笑,摇头不语,面色仍是镇静如常。
花蕊仙脸上却不禁现出得意之色,缓缓道:“这迷香也是花梗仙独门秘制,连我都不知道,名为‘神仙一日醉’,就算是神仙,只要嗅着一丝,也要醉上一日,神智纵然醒了,四肢还是软绵绵的,不能动弹。
你们此刻若是肯答应,此后永不将有关此事的秘密说出去,待会儿我见着花梗仙时,还可为你们说两句好话。”
周莹莹用尽平生之力,大叫道:“放屁!不想你这丑陋恶毒的老太婆,竟如此混账,怪不得武林中人人都想宰了你!”
花蕊仙怒声道:“好泼辣的丫头,此刻还敢骂人……”
突然,石门缓缓开了一线,一道炫目的灯光,自门外直照进来。
花蕊仙大笑:“好了好了,我大哥来了,看你这小姐脾气,还能发狠到几时!”
灯光一转,笔直地照在叶笙、周莹莹与花蕊仙的脸上。这眩目的光亮,也不知是自哪种灯里发出来的,委实强烈至极。
叶笙等三人被灯光照着,一时间竟然难以睁开眼睛,也瞧不见眼前的动向。
此刻已有一条灰衣人影翩然而入,大模大样地坐在灯光后,缓缓道:“三位远来此间,在下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他说的虽是客套之言,但语声冰冷,绝无半分人情味,每个字发出来,都似先已在舌尖凝结,然后再自牙缝里进出。
花蕊仙眯着眼睛,隐约瞧见有条人影闪入,只当是她大哥来了,方自露出喜色,但听得这语声,面目又不禁为之变色,嘎声道:“你是什么人?可是我大哥花梗仙的门下?还不快些解开我的迷药!”
那灰衣人似是根本未曾听到她的话,只是冷冷道:“三位旅途奔波,既已来到这里,便请安心在此静养。三位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在下立时着人送来。”
周莹莹早已急得满面通红,此刻再也忍不住大叫:“你究竟是谁?将我们骗来这里,是何居心?你……你究竟要将我等怎样?要杀要剐,你快说吧。”
灰衣人的语声,自灯光后传来:“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已有不少被在下请到此间,这是为了什么,在下本想等各位静养好了再说。这位姑娘既已下问,在下又怎敢不说……”
周莹莹大声道:“你快说吧。”此刻她身子若能动弹,那无论对方是谁,她也要一跃而起,与对方一决生死。
但那灰衣人仍不动声色,还是冷冷道:“在下将各位请来此间,并无丝毫恶意。各位若要回去,随时都可回去,在下非但决不拦阻,还必将设酒饯行。”
周莹莹怔了一怔,心道:“这倒怪了……”
一念还未转完,那灰衣人已经接口道:“但各位未回去前,却要先写一封简短的书信。”
周莹莹疑声道:“什么书信?”
灰衣人缓缓道:“便是请各位写一封平安家书,就说各位此刻都十分安全,而对于各位的安全之责,在下却多多少少尽了些微力,是以各位若是稍有感恩之心,便也该在家书中提上一笔,请各位家里的父兄姐妹,多多少少送些金银过来,以作在下辛苦保护各位的酬劳之资。”
周莹莹颤声呼道:“原来你……你竟是绑匪!”
灰衣人喉间似是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有如狼嚎般的笑声,但语声仍然平平静静。
那是一种优雅、柔和,而十分冷酷的平静。
只听他缓缓道:“对于一位伟大的画家,姑娘岂能以等闲匠人视之?对于在下此等金银收集家,姑娘你也不宜以‘绑匪’两字相称。”
周莹莹冷笑道:“金银收集家……哼哼,狗屁!”
灰衣人也不动气,仍然缓缓道:“在下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将各位请来,又将各位之安全,保护得这般周到,就凭这两点,却只不过要换各位些许身外之物,在下已觉得十分委屈,各位如再吝惜,岂不令在下伤心?”
叶笙忽然微微一笑:“这话也不错,不知你要多少银子?”
“物有贵贱,人有高低。各位的身价,自然也有上下不同。像方千里、展英松那样的凡夫俗子,在下若是多要他们的银子,反而抬高了他们的身份,这种事在下是万万不屑做的。”
他明明是问人家要钱,却说得好像是他在给别人面子。
周莹莹当真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问:“你究竟要多少?”
灰衣人道:“在下问展英松要的,不过只是十五万两,但姑娘么……最少也得一百五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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