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噜地转过时间的轴轮,在一条没有尽头、只有终点的道路上奔跑。
这一路上,秦逸云表现得很安静,安静得让科琳娜和岚都无所适从,不习惯那个喜怒无常充满攻击性的疯子,一下子变成一个乖乖听话的小孩。除了不动声色的修罗,似乎谁也没办法适应秦逸云的多变。
事实上,秦逸云经历了白子幽带来的冲击,他变得耐不住寂寞。一切安稳下来,进入机械化的动作或等待时,他的思想总是被回忆抓住,无处可逃。他会忆及埃尔的策算无遗,会忆及哥哥和妹妹的不动声色,会以及白子幽的痴情迷恋……
越想越痛,越久越苦。
这大概就是情伤吧,它一时的爆发只是冲昏头脑,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加深伤痕,残忍地烙进心底的鲜血淋漓,永远嘲笑秦逸云的薄情寡义。
秋季的阳光透窗映入秦逸云忧郁的碧绿眼眸,却无论如何也未能温暖深处的冰霜和沉重。他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玩偶一样蜷缩在豪华马车的一角,无言地抗拒着世界。
不论是科琳娜还是岚都迷惑于这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孩子,他桀骜时比巨龙更骇人,他沉默时比星空更悠远。他握起利刃,有恶魔的残忍,他指点江山,有深渊的智慧。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一路走走停停,马车到底是来到了帝都,秦逸云撩开窗帘看了看秦府的大门,到底是没有停留。只是察觉到门口侍卫大叔惊讶的目光时略微朝外点点头,暗示自己的平安回来。
现在是正午,秦逸云决定先带这两个坐立不安的家伙先去见当今皇帝一面马车停在皇宫外,秦逸云瞥了一眼正在被严密搜身的岚和科琳娜,又看了看西面。
西面的那堵高大宫墙还是那样巍峨笔挺,它还是一如既往沉默着,就像当初隔绝了盛典的欢庆和政变的血腥一样冷漠又坚决。
秦逸云跺跺脚,他想要动起来,一刻也不想停留,一停下来,他就要被回忆抓住脚踝,然后被吞噬。触景伤情让他愤怒于自己的懦弱,除了暴躁地指责自己是个人渣,似乎没有多余的效果。
秦逸云和修罗不用被搜身就能畅通无阻地进入皇宫,这个细节让岚和科琳娜对未来的希望又有了一分把握。
朝着最宏伟的建筑笔直走去,秦逸云有理由相信安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如果愿意见,那一定能见到。如果不愿意见,秦逸云也没那个心情继续折腾。
大殿前的侍卫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无视了迎面走来的四个人,秦逸云自顾自地推开黑色的大门,踏上华贵的地毯。
“欢迎回来。”那宛如山间清泉又似暖阳春风的声音还是那样扣人心弦,能够拨动人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让人忍不住放松。
“幸不辱命,”秦逸云停下脚步,心情不佳的他看起来有些困倦的样子。他抬了抬头,看见身穿极其华美皇袍的安坐在龙椅上,一头白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他又低下头,躬身行礼,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谦卑和礼节,“为了罗曼帝国的荣耀,埃尔陛下。”
冷面的侍女小姐还是像冰雕一般侍立在龙椅旁,无动于衷。
“罪臣,威廉·岚参见陛下。”岚很懂得审时度势,单膝下跪拜礼。
“罪臣,科琳娜·奥罗参见陛下。”科琳娜纠结了一路,到底是以罪臣自称,与其欺瞒着事情没有暴露的侥幸,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吧。
至于修罗,你也别指望这个神秘兮兮又冷傲至极的家伙会拜礼,只是站在秦逸云身边冷漠站立着,好似雕塑。
埃尔却不满地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对秦逸云的疏远感到棘手。他看了那个一身白袍的小家伙好久才招招手:“过来。”
秦逸云当然知道这是在叫他,迟疑了片刻才走上前,从白袍的宽宽衣袖里取出记录的水晶,算是提交了任务。但下一刻果不其然被埃尔拉了一把,摁坐到宽敞的龙椅上:“叫我安,忘记了吗?嗯?”
“礼,不可废。”秦逸云睁大眸子,倔犟地顶嘴。
修罗不晓得用怎样的眼神看了两眼,就自顾自地随便找位子坐下。
不用看也知道,下面的岚和科琳娜八成是张大嘴巴,瞪圆眼睛,一副三观被冲击的模样。该死!你们一定冒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果然还是杀人灭口比较好!
“嗤~”安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秦逸云无力的辩驳,还是笑他莫名其妙的执着,却只是用细腻温暖的手握着秦逸云的手掌,“科琳娜·奥罗,威廉·岚……”
安提高了声量,似笑非笑地看着单膝跪地的两人,只是声音里带起的威严让秦逸云感到了陌生。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不愧是帝王呐,到底是值得托付帝国的人。
只是念出名字就让岚和科琳娜感到压力极大,因为下一句话可能决定两个家族的生死存亡!甚至整个奥罗领的未来!
“据说,你们共乘一车,从奥罗领一直到帝都,九天?”安突然接了一个完全不沾边的问题,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