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飞猴与张北驱赶着胖子,往深山老林走去。那胖子起初还叽里呱啦些什么,后来见山林愈密,山路愈陡,光线愈暗,便不敢再,一味神情古怪地四下张望,生怕从密林中突然冒出难以预料的东西来。
张北也怕,走了半,好生后悔,林子里处处透着邪魅,遮蔽日,密不透风。他见玉面飞猴双手攀爬树枝,一抖手臂便跃上对面的树干,穿梭林间,如奔如飞,一眨眼便不见踪影,走了一会儿,又在前面等着。愈到里面,妖气愈浓,混杂着其他一些奇怪的味道,他好几次想趁着玉面飞猴不见的时候自行离开,思来想去,终究顾虑重重,未能成校如此走了半日,转眼已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山坳。
“神木祖,前方便是了。”玉面飞猴扬起手臂,如荡秋千般高高跃上,随着上升的势头,荡出去十来丈远,落地时只双手一撑,便轻轻松松化去了千斤力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来到两个威武雄壮的身躯面前。
这是两头野猪妖,骄傲得很,抬首挺胸,腰杆笔直,一左一右,守在一处黑漆漆的洞穴口。洞穴呈扇形,入口很,里面渐渐宽敞,隐约传来啪啪啪拍桌子的声音。野猪妖见上飞来一物,本能地往后一缩,待看清是玉面飞猴,松了口气,左边一头道:“猴子,不用每次来都拜三拜,受不起。”
另一头嗡嗡傻笑,抖了抖鬃毛,正要什么,忽的脸色大变,盯向远处,大声道:“什么人!”见一个胖子缓缓探出身来,后面跟着一个身穿斗篷的神秘人,以为敌人来袭,清了清喉咙,正要仰面长嚎预警。猴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咧嘴一笑,“别急,自己人。”猪妖嚎声已出,本应声震四方,在他的大手下,竟然变成孩哭泣般的呜呜之声。他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神秘人与胖子走到面前,见胖子果然被绳索捆绑,凑上去嗅了嗅,面露厌恶之色。
张北用斗篷挡住脸,不敢与猪妖对视,生怕被瞧出破绽。幸而猪妖看在玉面飞猴的面子上,并未多加详问,只听一声“走吧”,他见猴子隐入狭的洞口,快步跟了上去。胖子走在最后,被洞口塞住,硬挤了几下没挤进去,正踌躇间,屁股上忽然传来一股大力,他噌的一声窜入,像个圆咕隆吣大西瓜般往前冲去。张北耳后生风,心道,什么?纵身一跃,脑袋撞上石壁,传来一阵剧痛。他揉了揉脑袋,正要提醒猴子,只见猴子灵活地返身,伸手一握一推又一拉,胖子便在地上空打转儿,不再向前。
沿甬道向里,愈发宽敞,也渐渐明亮起来。行到一处圆形的空地,只见头顶悬空,竟是与相接,未及下山的夕阳洒落下来,将周遭渲染上一层金黄。张北闻着妖气浓郁,觉得这金黄透着诡异,让人不寒而栗。再往前是七八条岔道,但是这岔道又不很彻底,互相间有石洞相连,无论走哪一条似乎都能一通到底。
“这边。”玉面猴子着,选了左手边第三条道,率先进入。走了一会,又停下,指着一处狭的石室道,“你把他关在这儿吧。万一这帮家伙控制不住,搞起了聚餐,白耽误功夫。”张北缩了缩脖子,脸色微变,想什么,又忍住没,依言将胖子带入。
二人继续向前,弯弯绕绕,又走了十来丈,在一处大石门前停下。门前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汉子,正皱眉嗅着什么,见猴子过来,侧身一让,盯着张北一会儿,朝他身上嗅了嗅,愣了片刻,也没有阻拦。张北的心悬在嗓子眼,生怕被二人拦住,待走进那间大石室,见了里面的情形,脑袋一下子胀大,暗暗摇头,还不如就在门口被人拦住。
石室宽敞,石凳石椅一应俱全,石壁上几无瑕疵,白花花一片。只不过室内正聚集着二十来人,服饰各异,凶相毕露,乌烟瘴气,他们或站或蹲,或来回踱步,坐着的倒是少数。张北跟着猴子,一路向里,腿脚不禁发抖。此处妖气浓郁至极,置身其间,仿佛自身都被妖化似的。他根据妖气不同,又暗暗抬眼偷瞧众人,一下便能看穿他们的真身,有蝙蝠、犀牛、野猪、穿山甲、牛蛙、乌鸦等,每一只都极难对付。他忽然惊诧地想到,不知黑水河畔的那只蛇妖来没来,如果他来了,那么今注定歇菜了。观察了一圈,没看到蛇妖,心下稍定。
“我怎么闻到一股人肉的香味?”不知谁了一句,群妖竖起了鼻子,皱眉盯着新来的二人。
张北捏紧拳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七上八下,暗道,“猴子难道骗我?带我到这儿另有目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猴子道,“弟勇闯敌营,抓了一只胖子回来,就在外面。”群妖哦了一声,似乎信了,张北的心这才放下。
“你咋不带他进来?”
张北抬头瞥了一眼,话的是那只癞头牛蛙。只见他很嚣张地将腿翘在石桌上,甚是惬意,瞧这模样,腿部似有隐疾。猴子隐疾,牛蛙隐疾,难道这些妖怪们都……他忍不住又扫了一圈,除了牛蛙、猴子,其他妖怪的腿都没问题,只不过有不同程度的伤势。那只乌鸦似乎擅最重,整条左翅都没了,右翅却是奇怪的金黄色,难道中了毒?
“带进来做什么?坐了半,正事没谈成一件,你又想吃?”乌鸦语带讥讽道。
“我你这老太婆,怎么处处针对我?我吃了吗?就不兴带进来问问口供?”牛蛙生气道。
“问?你问个屁!你听得懂他们什么吗?”乌鸦又道。
牛蛙又要反驳,想想也对,确实不知道那些家伙叽里呱啦什么,于是转移话题,对玉面飞猴道:“猴子,你去了那么久,探听到什么情况啦?有神木老祖的消息吗?他老人家啥时候出山?”
“唉,出不了山了。”猴子叹道。
此言一出,群妖俱是一凛,呆呆地看着他,好些个问道:“怎么回事?”
“难道神木老祖也被胖墩围攻,已致重伤不治,就此歇了?”话的是那只头上缠着纱布的蝙蝠。张北悄悄看向他,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心道,此妖颇具灵性,料事如神,有两把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