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慈母般的温柔,语气里,似有喜悦又似有遗憾。
惠袅袅僵着脖子,将视线转到沈笑面上,确定沈笑是听不到傅灵瑶的话,也看不到画里的人动的,可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不知和画里的人了多久的话……
那他身上的鬼气从哪里来的?
身上不由得一抖,“沈大人,我能和我娘几句话吗?单独地。”
沈笑盯着她看了一会,缓缓点了头,避到了一边的另一株红梅树下。
那里有一张桌案,上面用镇纸压着几叠信。
他盘腿坐在桌案旁,抽出一封,认真地看了起来。
惠袅袅确定他没有注意她这边了,才看向画卷里的傅灵瑶,压低了声音,“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投胎去了或者就是让沈笑鬼气缠身的缘由。
傅灵瑶笑了笑,“我知你必有许多疑问,可我也不知缘由。不过大抵是我心有挂念所致。而我现在,却也不能算是鬼……袅袅,你可听过画中仙?”
画中仙……
惠袅袅自然是听过的。
有些人死后心有挂念,徘徊于人间不肯去投胎,可以选择寄魂于画,成为画中仙。画在哪,她就在哪。这个时候,便不能再称之为鬼了,而是妖。
通常来,画中仙与画成为一体,他朝画毁,失了寄魂的场所,便会灵消。
思及此,她忙打量起画卷来。
所幸这画卷所用的材质上佳,雪水落在上面,只需轻轻拂拭,便能恢复如初。
“不用担心,这画是不惧水的。十几年来,子瑾每年都会带我来这里。”
傅灵瑶轻笑着,倒没有觉得惠袅袅题大作的意思。
惠袅袅放下心来,直接切入主题:“你可知,他身上的鬼气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个,傅灵瑶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守在你们兄妹身边,而在子瑾身边。”
“……”惠袅袅看出她眼中的歉意,嘻嘻笑着,“这个,我一会再问你,他这个关乎性命,更重要些。”
有傅灵瑶这个画中仙在这里,问她比直接与直接问沈笑要好多了。
更何况,那样的问题还用问吗?画中仙的去处,哪里是自己能定的?
傅灵瑶轻叹一声,“没想到,我的女儿,会有这样不凡的本事。”
惠袅袅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她的称赞,引得她轻笑。便又催促她回答。
“子瑾身边有一只恶鬼,他身上的鬼气便是由此而来。怎奈我能力有限,与他斗了十几年,多数处于下风。原本,他还想要将我吞食,不过有这画卷相护,他也不能拿我如何。”
“他为什么会缠上沈大人?”
惠袅袅蹙了眉。
恶鬼与厉鬼有些不同,都是因着怨气戾气而停在人间不能投生,但恶鬼会通过吸食别的人而强大自己,往后就算再得机会投胎,也难以为人。
沈笑的事情,比她所以为的,要麻烦得多。
“我亦不知。”傅灵瑶没有要继续和她就着这个话题下去的意思,“你们兄妹这些年过得如何?”
惠袅袅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哥哥从就被外公和舅舅接走了,在北境长大,最近才回了京城……”
她是给傅然送了信的,还以为会在路上与他们来个偶遇,结果直到现在也不曾见着,心中带着些微的遗憾,傅灵瑶先前往她身后看,定是在找傅然的。
如是一想,便细细地把这些年的事情,以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了一遍,得很平淡。
傅灵瑶听着,脸上的怒意却越来越盛,明白惠府一直是把惠萧萧当成嫡女来养,反倒是合起伙来欺负惠袅袅,气得直接从画里探出了头来,“当初嫁入惠府,便是为了你们兄妹。早知如此,不如不嫁,就让你们生在将军府,弟弟和爹娘也不至于去北地十余年……”
“都已经过去了。如今苏氏十几年不曾再有孕,他们不在意我,却不见得不会在意哥哥。”惠袅袅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颇有安抚饶作用。
傅灵瑶冷哼一声,“惠逸狗贼,怎么可能再有子嗣?”
惠袅袅听出这里面有道道儿,追问下来。
傅灵瑶似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情,重重地阖了阖眼,别过脸去,“那,我醒来之后发现……便一脚踢在他脐下三寸之地,绝了他的后。”
而后,他跪在大将军府外效仿古人负荆请罪,傅灵瑶亦没有要嫁给她的意思。直到发现有了身原…
不过,因着他大张旗鼓的请罪,原本并未被宣扬的难堪,成了众所周知的丑事。
“若不是你们兄妹未足月便出生,我甚至要怀疑那苏氏所生之女的身份了。”
惠袅袅头一次知道自己和傅然是早产儿,惊讶了一下,但想到双生子大多都不能等到足月生产,又恍然了。
随即联想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猛然反应过来,惠逸是在有了苏氏的情况下行的龌龊之事。心中怒极,一面骂着惠逸伪君子,一面称赞傅灵瑶英勇果决。
见傅灵瑶的神色变得柔和,目光中情意绵绵,不由得偏头看去,见沈笑正站在她身边,不愉地看着她,“莫要和阿瑶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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