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朝都能想象到当初那个逼自己跪在一片冰雪之中的皇家贵子有多气急,那份血书上直指越则昭和雪灾有关联,虽未说是什么,但就雪灾二字,便就是一颗烫手山芋,谁人敢接!燕皇的铁血整治让半个燕都换了一波牌匾,谁人再敢沾染此事!如此大罪,越则昭怎能不恼。
“想来溱郡王的心气儿怕会不顺。”
盛延一向不喜越则昭,在他看来煜王今日威名都是一刀一枪换回来的,众人敬着王爷那是应当,可溱郡王一路锦衣玉食,王爷的好处总有他的一份,王爷的苦处却从没见他帮过,一个娇惯的贵公子凭什么那么傲气,乐呵道:“你是不知道当时郡王脸色有多精彩,他也终于有今日气急败坏的时候,光凭这一点我就喜欢这个付扬之。”
“他是算好了郡王的辩白,刻意留了一手等着上钩,没想到付扬之还有这等城府。“林子朝皱了皱眉头,那日付扬之能在众人面前质针砭时政,言辞犀利刺耳,直来直去,今日的行事作风不似一人呐?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与溱郡王有关。”
“所以三个主审决定五日后再审,溱郡王继续关押在大牢之中。“
“郡王就没说什么?“
“他傲气惯了,就算自己有错也绝不认错,也不知是不是有谁给他通了消息,这次他好像笃定自己会无事一般。”侧身靠近,盛延小声道:“你说这人究竟是不是他动的手?”
端起一杯茶,拂去萦绕的热气,林子朝缓声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盛延蹭的一下站起来,不赞同道:“若不是他做的,王爷这些日子花费的心血也算是兄弟情分,可若当真是他,王爷这般帮他岂不陷王爷于不义!”
林子朝勾起嘴角轻笑道:”郡王与王爷血脉相连,一损俱损,又有贵妃嘱咐,依王爷的孝心,即便有关,又怎会不帮?“
虽是问句,但林子朝心里觉得在这种情形下,没有人会不救郡王出狱。接人出狱,郡王会记情,贵妃会安心,满朝上下甚至燕皇会认为煜王顾念手足,一改当年恪王之案的冷血印象,若要执意追查,众叛亲离后得到的只是为一具已经死透的尸体讨个真相,这种真相百姓又会记得几天?甚至会有人认为这是煜王为了皇位而对同胞兄弟痛下死手。
得失计较,一眼明了。
砰的一声,盛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有怒色道:“你也太小瞧王爷了,王爷虽对贵妃孝顺,可也不是傀儡只知盲从。上过战场才知人命有多重,往日王爷能为一具同袍遗骨只身闯入敌营,今日也能为一个公道铁面无私!”
“然后呢?你觉得圣上会处斩自己的儿子,以命抵命?”
“……死罪不行,那总要有些处置吧。”
“流放三千,还是仗罚一百?哪一个安贵妃不会再让王爷求情?
“那总不能犯了错没有任何惩处吧?”
“当然有,可郡王受罚十分,王爷自担八分。”
“怎么会?不该谁犯错,谁受罚吗?”
林子朝看向盛延,开口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这一问,盛延不说话了。方才庭审刚有了结果,王爷便立马入宫回禀,就是担心安贵妃从旁处得知消息,身子骨受不住,而贵妃总是偏爱幼子多些,若真到了那一步,为了贵妃,王爷必会护着郡王。
见盛延说不出话,林子朝喝了口茶,轻声道:“所以,百害而无一利,何苦来哉。”
连番发问让盛延原本秉持的想法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随口道了句,“……总能图个心安。”
心安吗?
林子朝手捧茶盏,愣出了神,心安是个什么滋味,他好久不知了。
……
第二次庭审定在五日后,这五日内付扬之几乎就没合过眼,将案卷证物翻了又翻,现场勘察寸土不放,誓要将越则昭绳之以法,反观越则昭除了见过一次郡王府的管家交待了些府中事宜,再无其它动作,只是比前几日稍显几分急躁,一个劲的催问时辰。
好不容易等到五日后的开庭,越则昭立于堂下,丝毫不见担忧,只是盯着上面三位主审问道:“不知三位对此案还有何疑惑,本人必当知无不言。”
刑部主审吴苍砜回应道:“郡王莫急,这案子还是审清楚的好,免得有损郡王声名。”
“虽要审清楚,可总要有个期限。三位都是朝廷肱骨,公务繁忙,为了这么一件案子耽搁这么久,总归于朝堂不利。”望向三位,越则昭说的慢条斯理,但语气之中透露着些许傲慢逼迫。
御史台主审周渭面有不悦冷声道:“我等是受圣上指派彻查此案,郡王对我等有所不满,不妨直说。”
“周大人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想问诸位还有何疑惑,本王愿尽力解答,早日查明真相才是正理,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开审?”
周渭看了眼四周,开口道:“不急,付大人如今尚未到庭,暂且等上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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