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不时望向身旁的手机,明知道她这个时候应该躲在某个人的怀里,却仍旧可笑的望着那手机发呆。
好似他望得久了,那电话便会响起来,而电话那头的人,会是她。
谁知,他正胡思乱想着,这电话竟真的响了起来。他怔然地望着来电显示的号码,许久方才接了起来。钱小暖显然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在哪?”
不论她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黎川都不希望她挂断,他愿意陪她一直聊下去,哪怕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这个时间,你觉得我会在哪。”
她知道这件事只有黎川能够做到,因而只得放下以往的芥蒂,沉声道:“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本以为他会嘲讽一番,谁知他只是温柔的应了一声,“你说。”
“白凤年他出了事故,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我知道你手下有一堆名医,你可不可以让那些人救救他?”
这番话,她说得极慢。
她并不害怕被他拒绝,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苦苦哀求。
黎川沉凝片刻,拿起坐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问道:“他现在人在哪家医院?”
意料之外的,他似乎答应要救白凤年。她慌忙答道:“市中心的华山医院。”
交待完事情,黎川挂断坐机,朝钱小暖简洁明朗道:“我的人半小时后到,里面有个华山医院原来的内科教授,这件事他会安排人全权处理。他曾经三次把白海川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这一次希望也能有惊无险。”
钱小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千言万语落在唇角,只剩下三个字,“谢谢你。”
“今天这雨下得太大了,我胸口疼的厉害,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来陪陪我吧。”
音落,他便直接切断了电话。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阵的忙音,她的手颓然滑落,朝白彦祺道:“半小时后会有一批医生过来,他们会直接接手这个手术。对了,你还没有通知允闻吧?”
白彦祺凝眉道:“我接到电话后就通知他了,他跟了凤年这么久,凤年出了事,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我本来是不打算叫他来的,但对他而言,凤年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钱小暖点了点头,又想起黎川的那句话,犹豫片刻后道:“手术这段期间,麻烦你帮我陪陪凤年。我有些事必须要走开一段时间,但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要去哪?”
“那些医生是黎川的人,他不会平白无故答应我救凤年的。这份恩情太重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见他一面。”
眼见她要走,白彦祺忙在她身后喊道:“我听上官侑说,他之所以这么晚去超市,是为了给你买草莓?你……真的怀孕了?”
她这一路的隐忍,从踏进医院到给黎川打电话期间所有的沉稳,在他说出那句话时,统统化作泡沫。
却仍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是要冷静,她可以心痛,可以脆弱,也可以难过,但不是现在。她要将一切都计划好,她一定要将所有的伤害都降到最低,待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时,她才有资格和时间去落泪。
“替我好好照顾他!如果他醒了,没有看到我,就跟他说……”钱小暖回过身,留下一抹释然的笑容给白彦祺,“就跟他说我在家等他呢。”
白彦祺很多年后才终于明白钱小暖当初这番话的涵义。
没有任何承诺,比得上这一句话来得安心。
我们都很害怕得到的东西会失去,更害怕爱上了一个人,忽然有一天他却变了心。但我们都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一切停在最美好的时刻,我们无法避免失去,唯有在失去的时候,不让自己过于痛苦。
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白凤年,而此时,她只能用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
他会好好的,他会没事的。
因为她会在家里等他安然归来。
而他,怎舍得辜负她的苦苦等待。
车子抵达半山别墅时,天已然亮了。
雨终歇,下了大半夜的雨势,渐渐化作淅沥雨丝。
路灯幽暗昏黄,冬风微凉,那青叶红花便随风摇曳,青石板路湿滑不已。她的发丝被风卷起又落下,推开眼前沉重的木板门。
偌大的城堡里,依旧是空寂安静的模样,他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持着半杯红酒,茶几上放着一瓶已经饮了大半的红酒瓶,不晓得他已经独自一人喝了多少。
她走到客厅朝南的柜子边,拿出一个蓝色玉石般的东西,又煮了滚烫的开水,待水开后,将那玉石放进水里反复浸泡着,三分钟后方才用铁镊取出,用绸布包裹好递到他面前,拿下他手中的红酒,低敛着眉宇道:“不是说心口痛么,还喝这么凉的东西。”
他却轻轻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沉,满是落寞,“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抬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却看到他愈发削瘦的脸颊以及额头浮起的虚汗,想必是真的痛到一定程度了,不由问了声,“药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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