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握过她的指尖:“会,会记住一辈子,记住你一辈子对她的好。”
她像是不明白,依旧紧张的看着我。我轻拍拍她的手,解释道:“我现在记住的,不是母亲打我的疼,而是她对我的好。没有一个母亲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的,打孩子一下,其实最痛的就是孩子的母亲。娃娃长大了,会懂的。”
“娃娃不疼,妈妈不哭。”怀中的孩子,突然扬起了脖子,歪着脑袋,伸手抚在母亲的脸上,试着腮边的泪珠。
娃娃的话,让李山花的眼泪掉的更凶。
妈,当年我怎么就还不如这样一个先天性智力不足的孩子?我,怎么就那般怨恨着您?
妈…
女儿做错了吧!那么爱我的您,我竟然怨恨了几十年。那么爱付常曦的沐亦西,我竟然会去撕开他从来不愿意面对的伤口。就算,他那般对我,我也不可以那样伤他的,是不是?明明伤他一分,我就更疼一分,我却执意那般去做。
我错了吧!
“七姐姐,沐叔叔画的七姐姐,漂亮。”娃娃从母亲怀中伸出手,捉着我一根手指,左右的摇摆着。
“沐叔叔好不好?”我捉过她胖乎乎的小手,含泪笑问道。
“好…”娃娃欢喜的拍着我的手心。
“帮姐姐陪着沐叔叔好不好?”我似乎是真的觉得,这个娃娃可这么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他至少不会是一个人。
“不好!”突然,手心里的小手抽了出去,头一扬,转向另一方。
“为什么不好?”我认真的追问一个孩子。
“沐叔叔只会看着七姐姐发呆,娃娃跑来跑去,他也不看娃娃。”她转过头,低低的抬着眉眼,偷看着我。
“七小姐,您不能留下来吗?”娃娃的母亲,突然也加入到对话当中来。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能留下来呢?留下来,做什么?早晨,沐亦西一句留下来,已经让我不知所措了。我学不了别人,我恨不了沐亦西。只要一想到,他对付常曦的爱,我又怎么可能恨得起来?当初觉得他可爱的地方,不就是他对付常曦的执着吗?
“为什么称我为七小姐?”我一直很想问的。
她一愣,像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静了一会,她看着怀中的娃娃低声解释道:“娃娃说,沐先生告诉她的,说是手机上的女子叫七七。每次沐先生来,娃娃总会问,七姐姐为什么没有来?沐先生眼中,总闪过好一阵的失落。”
我怔怔的听着…
“七小姐是丁楠,对不对?”她见我有些出神,转过身,正视着我,郑重的问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诧异极了。
拔了针,身上的烧并没有全退,体温仍在38左右。可我却不顾山花让我休息的劝阻,跟着娃娃往楼上走去。
“七姐姐,画,画,漂亮。”她小小的身子引着我往三楼露天的玻璃房走去。我随着她拉着我的身子,看着几十平米的露台,零零落落的摆着画稿,图书,长长的画案,随意摆放着的白纸,铅笔。
娃娃的身子,远远不及画案。她点着脚,从白纸的下面,用力的抽着一本绘图本,拿到我手上:“七姐姐。”
几乎,从我翻开第一页,看到的第一眼,我就像是在将那七日里的点点滴滴重新的回忆了一次。脚本式的漫画风格,明明就是简单的几笔,却让我知道,画中的人,是我无疑。我捧着画稿,踏进了这画室,下午的太阳,驱走了十二月的寒凉,带着丝丝的温暖。我窝在了角落红色的沙发,一页,一页,一天,一天的将那些日子翻过。
山花说,上回沐亦西闹出绯闻的后两天,他大病了一场。半夜等不及司机赶来香颂,他愣是从这里走到了香颂的门口打车出去,凌晨回来的时候遇着了雨一身湿透。
山花说,如果不是高先生强行把门撬开,他们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到底晕倒了多久。
山花说,她和高先生在医院守了他两天两夜,他始终也都只重复:“丁楠,求你不要说了。”
…
沐亦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怎么可以让我伤你。
画册的最后,并没有画完。最后几页里,脸部线条越来越细致的描绘,似乎已经不是在为了表达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一种思念,一种对逝去了的思念。我抵着玻璃窗,冰凉一片。甚至鼻端靠近玻璃的地方,吸进来的空气都格外的寒凉一些。可我,现在却真很需要这样的寒伧来分散自己内心过度的热流。
转身,在画案的一角,找到一支铅笔,在画稿的最后几栏空白处,想学着他的样子,将这个故事画完。可哪里知道,就是漫画,也是需要绘画功底的,看着自己涂鸦出来的沐亦西,不觉轻笑出声。
纸张上,滴滴落落的泪,却比我的铅笔更快的印在了画稿上。
“沐亦西,你是笨蛋!”
“沐亦西,你就是笨蛋!”
“沐亦西,你绝对就是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突然,沐亦西的声音就这么直直的出现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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