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卫启半身血点，手指上粘满粘稠血浆，唇角含笑的模样，如同恶魔。
夏煜看着父皇颜面，只觉往日熟悉的那张脸陌生得紧。
似乎忘了呼吸，夏煜目光定定落在夏卫启衣袖斑点血迹上。对夏卫启问话恍若未闻。
夏卫启不躁不恼，将目光转向抖成一团筛糠的冯恩。
“冯恩，你说呢？”
似乎终于被唤醒，冯恩一下子跪下来。哭成一团，不住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冯恩一下一下磕头在地，很快洇出血来。
“嗵嗵”的磕头声将夏煜唤醒。
回过神的夏煜正看见冯恩不住磕头，地上已经糊出一块血迹。
血！
“呕——”
胃里一阵颤栗，夏煜再也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昨夜至今日滴水喂进，夏煜胃中什么都没有。此时哪怕胃里翻江倒海，也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只有一股股酸水冲过喉头，涌出口鼻。
几股酸水吐过后，夏煜胃里抽搐终于缓下来。喉咙被胃液灼烧得生疼，但夏煜还是紧紧闭上了嘴。
任由双膝落地，夏煜低下头颅。双手颓然撑住身子。
“儿臣殿前失仪，还望父皇恕罪！”
此时的夏卫启却十足慈父模样，对夏煜失礼丝毫不放在心上。
“无妨，第一次见着杀人，有此反应也是正常。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杀人，反应也十分剧烈。”
夏卫启说得亲近，语气似乎在讨论春蒐打猎。
夏煜陡然又想起那破烂的喉咙和喷溅的鲜血。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看着夏煜跪在地上难受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夏卫启心中对夏煜的疑虑完全打消。
如此懦弱心性，又怎会做谋逆那般惊世骇俗之举。但今日之事，却依旧给夏卫启提了一个醒。
夏煜……已经长大成人了，那是和自己第一次杀人时，一般大的年纪……
“太子，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日后，你会不会也如这高启正一样……辜负朕？”
夏煜心中陡然一紧，支撑身体的手臂忍不住都有些发抖。咽下喉间颤上来一丝惧意。夏煜开口都有些不利索。
“儿臣……儿臣绝不辜负父皇！”
心中有什么突然碎裂。夏煜木然看着眼前暗沉金砖，眸光一同被那抹暗沉熄灭。
唇角弧度再明显一分，夏卫启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太子果然最得朕心。这江山日后交付太子之手，朕也安心了。”
“父皇春秋鼎盛，儿臣是无论如何也不及父皇万分之一的。”
夏煜继续俯身回答，渐渐平静下来的背影让夏卫启有些好奇此时夏煜神色。
见自己目的都已达到，夏卫启不由感觉一阵困乏。
“好了，不早了，朕也要歇着了，太子这便回吧。”
说完，夏卫启挥挥手，转身往殿后行去。地上高启正尚算温热的尸体，似乎已经被夏卫启遗忘脑后。
等夏卫启脚步声消失在大殿。才有内侍上前将夏煜扶起。
夏煜茫然看一下扶着自己的内侍。恍然记起这不是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