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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一步步的靠近自己,死亡一步步的来临。

刀光剑影笼罩着自己。

他想到那时候蔺阮吟诗,薄雾浓云愁永昼。

这样想来其实有一天自己也会死的,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年少轻狂,也不懂得珍惜,是吗?

他的眸中也闪现了厉色,几乎是那种求死的搏斗,也要让对方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这才叫公平公正的。

这不是寻常的街头斗殴,这是生与死的角逐。

长特终于寻找到对面这个急功近利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的突破点,而后便叫他仰起头来躲避,面上的黑巾掉落在地上。

长特忽然之间有些仓惶不安,他竟没想到到了临了,他苦心孤诣为了自己的儿子规划,可是没想到面对的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他只剩下这么一个疼爱无比的儿子,哪怕他骄傲人心,狂妄自大,哪怕他总是不屑一顾,冷漠孤傲,可是他生的最像阿阮,脾气和风骨都比自己要优秀。

这样的儿子有朝一日竟要杀了自己。

他看着对面的男青年仗剑而立,眉目清隽,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毫不留情的杀意,但凡寻找到机会,他便能够对自己一击必杀。

这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儿子,并且为了他的成长,自己几乎是将自己生生的养废了的儿子。

“阿禹?你要杀我?”

长禹此时此刻已入了疯魔的轮回,他自然是为了杀长特而来的,出乎他意料的是,长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软弱无力,懦弱无比,他似乎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甚至并不比太子长穆看上去要无辜。

他忍不住往深处想了想,这样的长特明明武功功夫大半不输给这些高手们,偏偏平日表现出来是一副窝囊废的模样。背后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他当然想要长特的性命,但在此之前,他想要看看这个他看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真面目,年少之时也是听过别人夸赞过父亲的天资纵横,更是领略过父亲那些稀奇古怪甚至有些特立独行的行为的。

可是此时此刻这时候长特生出来的一腔孤勇叫长禹看了倒的确是有些啧啧称奇的。

想来还是有几分本事,否则如何能够叫母亲一见倾心。

可是愈发是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怒火滔天,面上的表情更加不善了。

他要长特的性命,也就是为了自己那可怜无比的冤死的母亲,这一生一世都是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到最后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一心朝着黄泉陌路而去。

原本年少的时候长禹还不明白母亲的那种绝望,可等到自己渐渐成长,才愈发的明白那种深入骨子里的绝望。

如果所爱之人终有一日步步离开自己,而且再也不会回来,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的话,不如死去。

正是因为那种孤独不已的情绪才让上辈子的长禹孤独了一辈子,这一生重来,他才会有那种抓着南惊鸿不放的执念。

所以在这天下,长禹最恨的人便是负心郎,可自己的父亲长特,正是这样的负心的郎君,叫他心头忍不住大怒,叫他心头甚至有些痛心不已。

这种情绪久而久之变成了一种彻头彻尾的怨恨,这是长禹从未想到的,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的。

长特却已经停止了反抗,既然要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头颓败无比的孤狼,他早就该退下去了,年轻的狼王虎视眈眈,他已经不能够再为他遮风挡雨了。

额间有一缕长发掉落,长禹竟瞧见那是苍白的颜色。

好像这样风流倜傥,处处寻欢作乐的北亲王府世孙爷长特,也已经老了!

晓风残月,最是冰冷无情。

长禹一步步走来,他的长剑沾着亲生父亲的血液,也将要带走他的人头。

“是你辜负了我的母亲。”

“是你杀了我母亲。”

“你用情爱为她编织了金色牢笼,叫她这辈子在后庭之中饱受纷争,叫她在缠绵病榻里叫人毒害!”

这是发自内心的来自儿女的控诉,可是这些话语里隐含的深意却叫长特顿时心底发凉,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长禹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他的妻子蔺阮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是叫人谋害的。

他从前年少轻狂活得太荒唐,根本就没有想过蔺阮的处境,到了如今,他愣愣的瞧着眼前的场景,心头竟是疼痛不已,甚至饱受忧郁之情的。

为什么时至今日,他都不曾知道那些年里阿阮吃了的苦头呢?

他看着眼前长得很高的长禹,看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向自己的脖子袭击而来。

他早就放弃了抵抗,不过是自己的儿子要替自己夭亡的妻子要了自己的性命罢了。

不过自己也算是放心了,长禹如今已经胜过了自己这是上应该没有几个敌手了。

就在长禹的刀剑差点要了他的性命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南惊鸿出现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侠出现在柔和的月光下,她抱住了长禹的后腰,然后低声喊道:“不要,阿禹。”

长剑坠落在地,他睁大了眼,瞧见了眼前这个疯了的青年,带着这个黑衣女侠飞速离开了眼前的地方。

除了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依旧躺在地面上,发出了冰冷的光,除此之外,长特都无法想象就在方才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也无法想象自己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捡起了那把长剑,忽然面色大变。

短短的几句话的交锋里面,其实早就揭示了一种事实,是长禹从未说过的,也是他长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也许在这人世间里竟是一种可笑的谬误罢了。

他长特竟从头到尾都被一个妇人糊弄了,是谁杀了蔺阮?

可想而知。

月色青青如同曲终祸水。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你干什么?长特!”

她抓着锦绣花的被子,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