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偷懒啊。”
巡防巡到寅时,守到山门,这一拨人大抵隐隐都犯了困意,手底下的人站在山涯边,这个点,靠着山墙,能偷懒的就偷了一两刻。
宋罗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一队零零总总的人,七分精神只有三分,定眼看去,只有这样一个最为突出,不但站的直,还格外有格调。
宋罗来时,带动草地发出微微声响,守队里,陈乐山一个眼锋顿时扫了过来。
这一眼,差点没让她软了脚。
什么不正经的人,这陈乐山,当不能小觑。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再过一刻,便可换班了。
把总亲察,众人相继活跃了起来,顿时各个都提起了十足的精神。
恰到点,乐山就松了脚,走到宋罗身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宋把总,乐山回营了。”
“回,回吧。”
提了桶,牵着她家的马,往山下去了。
下山的途中,又遇到了复上山的宋罗一行人。
“这怎么刚刚到点就要下来了?”
“她拿桶干什么去?”
身后一阵叽歪,宋罗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都别吵。”
朝前头唤了她一声,“陈乐山,过来。”
她这匹马,模样……真够肥的,伸手摸了摸,这马竟有脾气,朝她甩了甩头,鼻孔吐了气,宋罗被迫收了手,咳,“陈乐山,这一大早的,你去哪?”
“回把总,去山下挑水。”
“你一个人挑?”眼角写满质疑。
“是。”
这个时辰,她家马要去水里玩,应当等不及了,“把总若是无有吩咐,乐山就下山了。”
今日下山,注定不顺畅。
提了两桶水,山脚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和马,马悉数被停在岸边,乐山隔着水面,老远就见着了对面的人。
那打头的,年少意气,挥鞭啧啧有声,初从马上下来,三步就走到水面边,洗了把脸,晨曦里,好不畅快!
乐山顿时松开了手,站起身朝他看了去。
嘴角抿成一条线,陈乐山的情绪瞬间莫变。
郭家小霸王,郭曙呐。
郭曙性情暴虐,脾气变化无常,与太和郡主齐深交好,既是她表弟,征战时分,又乃她膝下副将。
乐山不是忌惮她,乐山是在缅怀他的父亲,汾阳王,郭子仪郭将,少时郭父任朔方节度使,率军勤王,收复河北、河东,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至德二年,郭子仪与广平王李俶收复西京长安、东都洛阳,以功加司徒,封代国公。
这辈子,乐山只敬重这位待她有知遇之恩的老将军。
提着桶欲走,水那边有人喊话,“姑娘,好生标志啊。”
乐山提着桶上了岸,没有理会。
“哈哈,”郭曙推了身边人一把,“你行不行啊。”
“问个话嘛,你行你来啊。”
“哪有咱家小霸王做不了的事,郭曙你喊一声,看人家理不理你。”
持着鞭,郭曙站了起来,正了正衣裳,他喊,“那头的姑娘,从山底往山里去,需要多少时辰啊。”
走了不就知道了呗。
乐山转身,提着桶,就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怕不是个聋子吧,你那一嗓子,喊得我耳朵都疼,人姑娘怎么就听不到。”
“滚!”
郭曙此行上山,除了参看此次军练外,自然是来找齐深的。
好不容易入了营,却被告知,“郡主出营了,三日才回。”
孙韧看见他,亦是笑得开怀,“郭曙,你这是被你老爹赶了出来,没地去,才来我的军营的吧?”
这话说的,“那也不是稀罕孙叔你么,没地去您就是我的靠山呗。”
“贫嘴。”
转身就唤了身边的参将将他带走了,“那就在营里待一阵子,郡主怕是过几日才回来,这几日,你就安生些,跟着谢参将去看一看营地。”
出了帐,绕了一圈营地,扯着谢语中,便问,“你这大营里还收聋子啊?”
“自然没有,身有残疾,听不见号声发令,这样的兵怎么敢用,郭兄为何有此问?”
“那女的也一样?”
谢语中的眉头蹙成了一条线,不是没听过郭曙的名号,“郭兄,女子既为兵,那也是要上战场杀敌的。”
娘子军,还不是他老姐搞出来的,“这年头,军里的姑娘模样顶个儿好了哈。”
模样好,不回家相夫教子,偏偏来打仗,傻子吧。
今夜值早班,到了时辰,陈乐山便牵了马出营了。
同共事的人好奇,“这大晚上的,来回折腾,不累吗?”
“心无困倦,不累。”
好吧好吧,这人是个倔骨头。
陪她走了一段路,她笑,“宋把总啊,最稀罕你这马,养得这般好,她每日都要来喂一喂的。”
宋罗确实喜欢她这马,乐山回头看了看,恰逢这马朝她鼻孔出气。
真是莫名,有什么好喜欢的。
“今日怎么不见宋把总?”乐山问,往常巡防,她定来视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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