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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68章 维风及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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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嗣源这么说了,存勖此番出征确然勇猛可嘉,本帅就将这攻城的头功记在你的名下,你需恪忌焦躁,日后再夺奇功!”

李克用尾音刚落,李存勖立即起身对众人拱手一揖,虽满口谦虚推让,脸上的笑,却像敲碎了染坊的颜料罐子,灿烂的叫人无法入眼。

安重诲嘬着牙花子打量满屋诸人的神情各异,见仍是唯李嗣源一人,始终垂着眉睫捻盏漫呷,仿佛刚打完的这轰轰烈烈的一仗同他没半文钱干系。

嗯,佛家所云的九注心已达专注一趣之境,说的也就是他眼下这样的境界了罢。

安重诲不得由衷钦服,李嗣源此生多半会赢,赢的其实也正是他这个安若泰山的心态。

将一众新鲜马屁照单收妥,李存勖终于抽出空,将目光转到对面喝茶的李嗣源身上。

见李嗣源一脸的沉静悠然,李存勖黝黑的脸上嘴角抽动,露出几颗醒目的白牙。向着李嗣源端走近几步,端出一副亲切模样,笑道:“我听闻嗣源此番去东京,收获颇不小,不知劝说刘鄩的结果如何?”

众将皆知李嗣源此番入东京,主要目的便是说降刘鄩。而大军前日刚收到探马来报,刘鄩亲帅大军前来夺城的消息眼下早已传遍全军,李嗣源说降结果不用问自然已经知晓。

李存勖多此一问的目的也再明白不过,无非是当着众将的面,给李嗣源一个难堪。

旁边坐着的安重诲先皱了下眉,欲开口时,却听李嗣源放下了手中茶盏,转脸看过去,见他已缓缓起身,却没理会眼前的李存勖,而是向着上座的李克用拱了拱手:“嗣源此番确没能劝降刘将军,愿领罚!”

李存勖没想到李嗣源竟主动认罚,黑脸白牙亮了亮,正欲开口,李克用却先他一步说道:“嗣源虽未劝降刘将军,但另立了旁功,而且功远大于失,本帅非但不罚,还要另行封赏。”

李嗣源微垂眉睫,恭敬道:“谢义父体恤。”

对于李嗣源的大功,李存勖其实也早有听闻,眼下听李克用已这么说,知道这一局将不住他,便又露出个玩味的浅笑,更近一步道:“我这儿倒是听了个颇新鲜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话间,李存勖故意挨近李嗣源耳侧,端的模样是要同他说耳语,可吐出的声却是全大殿都听得清楚:“我听闻嗣源这些日在东京,虽没劝降刘鄩,过的却十分惬意,好像得遇了位难得一见的美娇娘,竟连那块随身的玉珏,都做信物赠与佳人,不知可有此事?”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向李嗣源腰间玉带看过去。

在场但凡有点年纪的老将军,皆知李嗣源是李克用抱养的义子。当初李克用将尚在襁褓中的李嗣源抱回府中时,包裹着李嗣源的小被中便塞着块罕见的血珀玉珏,这块玉珏日后便成了李嗣源身世的唯一证物,自李嗣源年幼记事起,玉珏便从不曾离过身。

众人见那血珀玉珏竟当真不见了踪迹,殿内立刻一片嗡声窃语。

安重诲微凉的目光扫过殿内的众将,心里不禁暗哂:原来连军营中,也有这么多好八卦之人,看样子李嗣源的桃色艳闻在军中着实抢手,若将这一路的消息买给个口齿利落的,私下在军营里摆个茶水摊子,约莫能赚不少银资。

嗯,是条招财的好路!安重诲暗暗感慨自己若不弄文墨,定是个商贾奇才。

在安重诲的感慨和众人的风言之中,李嗣源云淡风轻地勾了下好看的薄唇,淡淡道:“世间有美如遇芳璞,嗣源自然也不能免俗。”

李嗣源承的这一句,既合情合理又自然而然,将安重诲震地一副感慨表情全冻结在了脸上,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瞪着李嗣源,心里盘算他这句话里头,到底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敷衍。

就连上座的李克用,也是第一回听李嗣源亲口承认对女子生出兴致,且还承认的这么坦然利落,先怔了怔,才露出个理所应当的慈祥笑意,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嗣源毕竟是少年男儿,且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存勖府中如今已有了一妻一媵,而嗣源却至今仍无婚配,有中意的姑娘实属正常,正常!”

李嗣源唇角始终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然笑意,向上行礼:“谢义父宽怀体恤。”

李克用轻轻点头,继续道:“近日接探马来报,说刘鄩不日将率五万兵马前来夺城,众将对此有何看法?”

一听李克用提及此事,方才还一片喧闹的众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心下皆知,刘鄩此番来战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打算背水一战来的,一场惨烈的正面交锋必定在所难免。

刘鄩虽年过五旬,素日用兵却骁猛无比,且其自身功夫也十分了得。手中一根凤头长戈,于万人军阵中取敌方主帅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见之可令神鬼变色。

眼下他已被逼至无路可选,唯殊死一搏,这种状况,谁敢与之正面迎战?

一时间众将皆面面相觑,皆不敢随意开口。

最终,还是李存勖先道:“父帅,孩儿以为刘鄩此番虽是背水一战,却仍有些实力,咱们断不可贸然选将迎敌。孩儿早听闻他手中的凤头戈厉害,本想与之一试高下,可……”

可字后头的话被李存勖含在嘴里,却将目光转向身边的李嗣源。

这回,李存勖端的是个无奈的笑:“前阵子我率兵夺下应天城,可嗣源刚回来就下令开仓放粮,将我那几万精锐兵马的粮草大半都分给了城内的百姓。他落个好名声我自然没有怨言,可我那几万兵马,却因此事同我争议至今,眼下仍尚未安抚。”

说至此处,李存勖拿捏出重重的一声叹,顺带露出几分无奈:“再者,我前阵子攻城时兵马折损的厉害,此番对阵刘将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此番话落,李存勖的表情已不是折损那么简单,根本就是全军覆没的悲痛欲绝,略缓了缓神才继续道:“不过上次攻城那一战,全军各部皆有损伤,只是……唯有嗣源那五万锐麟军毫发未伤,甚至连战场都没上。这次,是不是也该让咱们见识见识,号称死亡令牌的锐麟军究竟有何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