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33言情!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113章 珠楼睡鹤2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王蓁正说至兴头上,说话也没了平日的那些讲究,直言道:“将军怎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解不了?那些教导男儿的书上,都是什么励精图治,精忠报国,胸怀天下,安邦定国……好男儿都想这些去了,试问谁有功夫整日在脂粉堆里头打转儿?

更何况倘若哪个男儿当真整日如此了,又要被世人取笑成什么胸无大志。如此一来,女儿家的心思,男子们怎会有功夫猜来踱去的?倘若女子对哪个好男儿动了情,又刻意藏着掖着,不要生生耽搁了好事?”

说至此,王蓁的纤白玉手向李嗣源一指:“就好比将军你,整日忙于军务要事,我则整日闷在这高墙围起来的深宅华府里头,倘若我对将军动了情……”

纤纤素手指向李嗣源的同时,眸光也顺带看过去,不偏不倚正对上李嗣源那对黑曜石般精亮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王蓁猛然一个回神,浑身一激灵,才恍悟自己方才的那个比方很不妥,脸一白,跟着又一片绯红。

李嗣源神色淡然,看不出此刻的情绪,漆黑如点墨样的眸子,就那样定定地将王蓁凝着,也不说话,像还在等着她的下文。

王蓁垂着眉眼,心里很是纠结,努力琢磨改如何圆了方才那番话才好。

书案后面传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不待王蓁反应过来,眼梢已映入一角凌银色瑞锦衣料,跟着又觉耳侧有袍袖煽起的细风,撩动鬓边的碎发,鼻息间温暖的青龙檀香气微微一滞。

王蓁心里莫名地腾起一阵紧张,不知道李嗣源突然站在自己身后做什么,而且她能觉察出他离的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宽大的袍摆轻轻摩擦着自己长衫的后襟。

李嗣源缓缓伸出一只手,绕过王蓁的身侧,隔着她的人向书案上探取桌角的一本书,而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进来一阵敲门声,李嗣源没动地方,手仍按在书上,淡淡吐了两个字:“进来。”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隔着两重厚厚的雕花幔帐,走进来的人是秋沁。

王蓁正觉尴尬,见秋沁进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唇角不觉就勾出个浅浅的笑痕。

而眼前的这一幕,落在秋沁的眼里,眼神当即就冷下来。

书房中暖意氤氲,不浓不淡地拢着青檀香,李嗣源长身倾立在王蓁娇小的身子后面,落在书案上的一只手臂,在秋沁的角度看过去,恰似将她整个人环在怀内。王蓁则微垂着如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俏颜娇羞带怯中还掬着满颊绯红,两人似正耳鬓厮磨。

秋沁目光再向旁边移了移,见椅子上搭着王蓁的外罩袍衫,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

低垂着头,秋沁走上前恭敬回道:“方才春池传话给卑职,为夏姑娘预备的车轿已经派人送去了。”

李嗣源将书拿在手里,转回身面对着秋沁,缓缓道:“前几日元帅说要去北山狩猎,这几日雪大,你命人将琉脱的掌钉换了吧。”

“是!”秋沁应声,见李嗣源已缓步向帘帐内的香堂走去,便知再没旁的吩咐,缓步向外退去,行至门前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王蓁,却见她正端着个不知盛着什么东西的托盘,兴冲冲随着李嗣源走进内室。

秋沁眉头皱了皱,转身推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源缘轩内除了书房,还另有三个房间。从书案正对面的雕花木隔走进去,并排用黄花梨镂空做成隔扇,将三个房间分隔开。

靠左侧的一间,侧窗正对着后园中的一排湘妃竹,隐约能看见远处明亮的湖水,是琴房。

中间一间没有窗,只设着宽宽的软榻,四角各立着一盏高大的枝节灯架,用作了香阁,名为芸香堂。

右侧一间,临窗推开就是院中一大片腊梅林,此时正值冬日,暗香浮动中雪里一片花如碎玉,这一间,便是茶室了。

王蓁第一次来这里取茶团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眼窗外的景致,当时就移不动脚步,心下当即生出两个慨叹。

先生出的一个感慨是:此景知应天上有,人间却无几回见。又有另一个则是叹:义父与李嗣源同身为领兵打仗的将军,义父一生恪尽职守,衣食朴素,从未享过一日这样的福,最终却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多享些富贵,也不枉投胎人世这一遭。想起这个,又替刘鄩不值。

见她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林素梅发呆,李嗣源也没开口,亲手将茶碾由博古架上取下来,置在茶席的绿檀小几上,拣了一颗湖州产的顾渚紫竹团,用茶针挑开,投入银碾开始慢慢地推碾。

王蓁听见推碾声,回身见李嗣源已开始碾茶,赶紧蹲在绿檀几前:“让我来吧。”

李嗣源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将碾交给她,声音平淡地问了句:“刘将军临终前,可同你说起过什么?”

王蓁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诧异这人必是学过摄心之术,否则怎能将旁人的心思看的这般通透。

“我不会摄心术,不过是你神态中吐露的太过明显罢了。”李嗣源这次说话时连眼皮子都没抬,手没停地缓缓推着茶碾。

王蓁接二连三被人看透心头想,有些泄气,往茶席上一坐,微噘着唇将脸别向旁边。

李嗣源见她的表情似在赌气,长眉微挑,问:“怎么?这次我说错了?”

王蓁仍撇着小脸:“说没说错,你自己看不就晓得了?”

这一句说完,李嗣源没再开口,房中一时静极,只有撵茶的细碎声响。

片刻,仍是王蓁憋不住先转过脸来,望着垂眸专心撵茶的李嗣源,一本正经道:“你没说错,只是我觉着这样很无趣,我心里想不用说,你都能看得出来,那你还同我聊什么,也不用问我什么,想知道什么你自己看好了!”

听她直言不讳的一番言辞,李嗣源难得勾出浅浅笑痕:“好吧,这回算我的不是,我不猜你的心头想了,只听你说便是。”

话题又转回先前的上头,王蓁咬着唇,拧着眉头又开始踌躇。

这让她如何说呢?如果照实话实说,义父他去世前叮嘱的全是觅择佳偶的法子,总不能同他讲这个吧,可是除了这个,别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见她一双眸子似在苦苦思索,李嗣源黑眸中黠光一闪,勾唇问:“你该不会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