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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277章 道之云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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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世传的手法,和尚行针的时候,穴位寻的精准到位,针入肌里时李嗣源除了觉得有些麻胀之外,竟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痛感,这令李嗣源心里对和尚又添了份信心。

待下针有少半个时辰后,李嗣源突然觉得四肢突然胀痛的厉害,胸口也开始一阵阵地憋闷,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滴落在胸口。

和尚也发现了李嗣源有些不对,仔细看时,发现他的二十个指甲竟然全都变得乌黑青紫,而且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暴起,看着十分恐怖。

和尚急地在地上团团转,拍着额头道:“这可怎么办?这毒怎么不从伤口出来,怎么都淤积到指甲尖上去了,这颗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王蓁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进门看见李嗣源这个样子,王蓁险些将手里的水盆子扣了,勉强稳住心神,趴在床边急问:“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毒到底出来了没有啊?”

和尚也蹲过来,指着他手指上泛着黑色的指甲给王蓁看:“你看这里,这个黑色的应该就是他体内的毒液,我就是弄不清这个毒不从伤口出来,怎么从这个地方冒出来了,我以前行针助产的时候,孩子都该从妇人身下出来,遇见这毒到底该怎么个导引法子,我却是不知,哎,真急死个人!”

和尚说话时,急的声音都开始打颤,王蓁的六神也早没了主义,眼见李嗣源难受的紧,又不敢碰去他戳满银针的身子,急地将小拳头塞进嘴里悄没声地淌眼泪。

李嗣源死死咬着牙关,感觉身体几乎隐忍到了极致,仿佛万蚁蚀心一般的疼,勉强镇定心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艰涩地开口道:“刺,刺破指尖……”

李嗣源嘴里说了个什么,王蓁全没头绪,只揣着胸口的一团乱麻不知所措。

蹲守在旁边的和尚,却突然用手拍了下脑门,抽出一根银针,举起李嗣源的手指就要扎。

王蓁先前见李嗣源这般痛苦,已经后悔让和尚给他驱毒,此时见和尚竟然又刺破了他的手指,登时急地跳了起来,一脚将和尚踢翻在地,红着眼怒道:“你还嫌他不够难受的?你再敢动他一根指头,我……”

“女施主,快,水,热水!”和尚也顾不得埋怨王蓁这一记实打实的窝心脚,举着李嗣源不住往外喷黑血的手指向王蓁大吼。

王蓁见和尚被喷了一身的黑血已经愣住,待听见他满口喊水时才反应过来,赶紧将温水盆子端过来,和尚立刻将李嗣源的手指浸入水盆中。

片刻功夫不到,盆中已被青黑的血渍染透,王蓁将血盆子端出去又赶着换了盆清水进来,如此十余次,盆中的水方才呈出正常的赤红血色。

和尚将李嗣源手脚一共二十根指尖全都挑破,又要为其排血,又要为其行针,一时累的几近虚脱。

王蓁也是又要烧水,又要换水又忙着捡柴烧火……从未时起直忙活到戌时,整整四个时辰没消停.

等李嗣源满头大汗地昏睡过去时,和尚和王蓁已经累的几乎站不住脚。

王蓁的身体底子不错,虽然整整一个下午连带半宿水米不打牙,却只歇了片刻就起身去看李嗣源。

见李嗣源双唇几乎血色尽失,额头上还不住地往外冒虚汗,伸出小手向他额头上探去,却并没发热,便回头问和尚:“他又没发烧,怎么出这么多汗啊?”

和尚也凑过来,从被子下面将李嗣源手上的手臂取出来,用银针拨开受伤的皮肉,见里面的骨膜已呈正常的白色,脸上喜道:“施主的毒已经清了,你看,骨膜已经恢复正常啦!”

王蓁听了心里总算稍安稳些,但见李嗣源仍处虚脱晕厥中,忍不住又问:“可是他这脸色怎么瞧着像更严重了?”

和尚二指搭上李嗣源的脉搏片刻,道:“他的脉象平稳正常,只是有些浮滑,这是明显身体虚弱之象,可能是刚清过毒又失血过多,且又行针催汗所致,这个倒并无大碍,只要将养些时日就可痊愈。”

王蓁听和尚这么说方才放心,去后院煮了两碗面,同和尚吃过了晚饭,便独自在耳房中守着李嗣源。

李嗣源始终处在昏迷中,前半宿不住地冒汗,连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王蓁只得将他的衣裳全褪下来,就着温水不停地给他擦拭身子,待好容易止住了满身的虚汗,到了后半宿,李嗣源又开始浑身发冷,冷的嘴唇都泛了青。

王蓁将被子裹了又裹,将毯子都抱进来给他裹上,原本想将火堆也移到屋子里,可害怕把房子烧了,只得作罢。

将伸手进被子里握住李嗣源手的时候,王蓁只觉入手一片冰凉,没有半点鲜活的温度,心不由一点一点地往下沉,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只感觉到微弱的几不可察的一缕游丝。

李嗣源要死了么?

这个念头猛地窜入神池,王蓁几乎感觉胸口的心律瞬息漏了半拍。

李嗣源有可能会死。这个意识直至王蓁从和尚口中得知他中毒的时候,灵台里还尚没个清晰的概念。

李嗣源在王蓁的印象中,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他人虽然冷了点,可偏偏长得好,剑使的好,字习的好,棋下的好,香调的好,仗打的好,虽越发显得孤傲冷淡反倒挺吸引人的。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此刻竟要死在她的眼前……

王蓁记得安先生曾摇着玉骨折扇,端立在问月湖畔,遥望莲台剑舞的李嗣源,语调深远地说过一句:“世有嗣源,千秋无寂。”

这世间寂寞与否,不干她王蓁的事,可她晓得,若就此撒开了手,天上地下,她再难觅李嗣源这样一个人。

只要他同她共存于这个世间,就算她不是最终同他厮守的那个人又如何?至少,至少她晓得这一世,有他。

死亡面前,任谁都会卑入尘埃。

衣衫窸窸窣窣地悉数滑落在地上,冰凉的空气瞬间贴遍浑身上下的每一颗汗毛孔,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战栗,王蓁小心掀开覆在李嗣源身上的被子,眸光在苍白俊颜上停了片刻,在被子裹下来之前,将自己温热的身子覆了上去。

贴身处,一片柔软寒凉,还有熟悉的青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