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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548章 爰居于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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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王蓁出行皆由安娘或沫沫随侍。

可因眼下大婚在即,安娘和沫沫皆各司它职,一时无法离开。彩儿如今又单管照看卉灵,安娘便只得另派侍女跟随王蓁外出。

好在这几日李嗣源赋闲,极少出门,秋沁不用随侍李嗣源,便可亲自驾车外出护送王蓁出门,安娘才多少放心些。

虽然与元仪郡主相约,可王蓁的锦车出了将军府,却并未向郡主府行,而是沿着正街一路向西行,竟径直出了西城门。

成都府的西城门,是几个门中来往车辆最少的一个门。

成都府所居之地四面环山,因此,除了正门的官道连接剑南古道之外,其余的三座城门一出去便是丘陵。

尤其西门外,岭高险峻,眼下又值隆冬时令,年节将至,连平日的采药,伐薪者都不再出城,更是荒草漫野,森冷寂寥。

王蓁的车轿一路出了城门,沿着城外官道行出没多远,便见路边停着一辆同样裹着锦帷的暖车。

秋沁将车轿停在那辆车旁边的时候,元仪郡主已先一步由车里出来。

见是秋沁亲自驾车赶来,元仪郡主先是一惊,以为李嗣源也在车内,但见车轿锦帘掀开,车帷内只坐着王蓁一人,元仪郡主才松了口气。

虽见元仪郡主行至车前同自己说话,王蓁却并没有与她过多寒暄,语声轻淡:“我眼下杂事繁多不及多言,劳烦郡主前面带路,咱们这就去吧。”

元仪郡主原本还想说什么,但见王蓁神色清冷,一副连一句应酬的话都懒怠开口的模样,便也只得回自己车上,命车夫沿盘山道,一路往山上行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出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元仪郡主的车轿在一处山间叉路停了下来。

王蓁的车子也跟着停在后面。

元仪郡主由车内出来的时候,王蓁也由侍女扶着下了车。

王蓁眼顾四下,入目皆是草色萧瑟,枯叶零落,偶有一两只寒鸦惊飞,却是个森寒古林,人迹孤绝之处。

“到了?”王蓁淡淡询问。

元仪郡主蹙着绣眉,盯了王蓁片刻,低声道:“你当真现在就要去看?你可想好了,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

王蓁眸色平静:“若不想看,我今日便不会站在此处,凭你的身份,若是无事,恐怕就算你亲自登门,也未必见得上我!”

元仪郡主没想到王蓁会以这样的口吻同她说话,也没想到,抛开一切虚礼的王蓁,绝色姿容的表象下,竟掩着如此果敢爽直的性情。

眼前的王蓁,虽然气质清冷,却不失端庄高华,正堪以白梅自诩,气质中,还有点像……李嗣源。

元仪郡主突然想起,她刚师从安重悔的时候,有一次登门求教安重悔琴技。她见安重悔满屋的经史子集,便随口谈起诗书来。

她当时同安重悔走动频繁,安重悔教授琴技,亦是知无不言,很有耐心。元仪郡主只以为自己是他得意门生,兴起时,随口说出:“日后定要技压王蓁”一语。

元仪郡主却没想到安重悔当即翻脸,目含冰冷:“蓁丫头是本先生终其一生,最为得意的的徒弟,这世上不单没人比她长得好,更不会有人比她更隽秀特出。唯有她,配绶我的衣钵!”

元仪郡主当时还不服,争辩道:“我偏不信,这世上除了资质好外,便再没成功的第二法门,否则何来勤能补拙一词?”

安重悔当时只思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并非王蓁资质天成,而是性格使然。”

性格使然,元仪郡主当时理解不了,今日方才亲眼见证。

通往她们要去之处余下的路,是一段狭窄崎岖的山间小路,马车行不过去,只能步行前往。

王蓁命跟来的侍女在车轿前等候,只由秋沁一人跟随在身侧,沿着杂草遮蔽的小路,向林间深处走去。

又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几人终于在半山中探出的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刚修成的两块花岗岩镂雕素石墓碑,王蓁对身侧的秋沁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有话与郡主单独说。”

秋沁轻轻点头,端立在原地,注视着王蓁和元仪郡主。俩人并肩向不远处那两座新坟走去。

坟边零落野株寥,瑟瑟凋凄风无声。

站在没于苍野的两座新坟前,王蓁安静地读完并排两块墓碑上的碑文“显,妣王氏怀义之墓;显妣王氏薛玉娥之墓”后面落的名皆为孝女王蓁。

没错,碑文上秀雅的小篆所刻墓主人的名字:王怀义和王氏薛玉娥,正是王蓁远在邠州的一对双亲。

这是李嗣源以王蓁之名,替她为已故的爹娘修的新坟,墓地建成已有数月之久,可时至今日,王蓁才知道。

静静地将坟前摆放的供酒倒入杯中,王蓁亲手为二老斟酒并洒于坟前,低声道:“说罢,事实的原委。”

元仪郡主静静地看着跪在碑前的王蓁,须臾,才缓缓道:“既然你非要问,那本郡主就告诉你。”

深吸一口气,元仪郡主轻蔑道:“你看见的没错,这正是你爹娘的坟墓。这坟里就躺着你的双亲!你想知道死因是吧?本郡主告诉你,是你,是你这个不孝女亲手害死了你的双亲!你一而再,再而三不知廉耻地改嫁,你爹娘羞于见人,听闻你又要改嫁,便于大将军遣李先生去接二老入蜀时,当场自缢于李先生面前。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亲手弑杀了你的双亲,你拖着这幅残花败柳之身,居然还恬不知耻谋划风光再嫁,你父母若泉下有知,必定都羞于见你。”

耳边灌满元仪郡主几乎歇斯底里的控诉,王蓁的眼中却始终没流下一颗泪。

安静地听完元仪郡主的话,半晌,王蓁才缓缓站起来,转身回望向身侧的元仪郡主。因为情绪激动,元仪郡主双颊双眼都显赤红,直勾勾盯着王蓁的脸。

王蓁与她对视,语声平静:“你刚才说,负责去接我爹娘的人,是李渔李先生?”

元仪郡主点头:“没错,正是李先生,你可以亲自去找他证实,本郡主今日说的话是真是假。”

王蓁轻轻点了下头,继续道:“你刚才说,我爹娘是当着李先生的面自缢的?”

元仪郡主再一次点头:“本郡主今日所言每一句话,皆出自李先生之口,你可亲自去确认,或者……”

元仪郡主说至此,略顿了顿,美目斜睨着王蓁,口吻鄙夷道:“你亲自去扒开坟,真像,一看便知。”

元仪郡主说完,不再理会孤立在坟前的王蓁,径自领着自己的侍从,沿来时的小路回去了。

王蓁一人静静立在坟前,怔怔地,望着爹娘的墓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