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倾盆大雨,炎夏季节雷雨最为频繁,雨水硬生生地敲打在窗户,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伴随着阴沉的天空中时不时传来闷雷声,让房屋里人的心情更加阴郁。高楼大厦,暴雨侵袭,远远眺望而去,好似天空与地面相接,浓墨重彩,敲人心弦。
少年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抬起一只修长的手,皮肤细腻如玉,骨节分明,带着些秀气,但并不会被人当成是女人的少。修长的手指轻点了落地窗一下,少年淡淡咒了一句:“鬼天气。”
是啊,这天气,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已然倾盆大雨。
“勋然。”老傅走到少年的身边站定,面容沉静,淡淡道:“张玉来似乎坐不住了。”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李勋然太多的在意,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回身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翻开茶几上的书本,并没有再问什么。
老傅微微一笑,微微倾腰想要看着李勋然的眼瞳,“勋然,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张玉来做了什么吗?为了顾小姐,你可是一直派人看着他呢。”
徐子阳剑眉微蹙,手里的书本翻了一页,缓缓道:“顾晗应该不至于那么蠢落到张玉来的手里,如果她这么蠢落到张玉来的手里,也证明我看错她这个人了,没有救她的必要。”
“勋然,有件事我知道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老傅欲言又止。
“傅叔叔,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老傅虽然只是司机,但是李勋然对这个如父般的司机很是客气,毕竟有这么多年李勋然衣食住行都是老傅一手包办,两人之间不是父子却甚似父子。
李勋然的眉宇间淡淡的,像是蕴藏着寂寞又像是透出遗世独立的冷清,“你为什么对这位顾小姐这么上心?”
为什么对顾晗这么上心吗?
李勋然剑眉又忍不住微蹙,合上手中的书本静静在思考老傅的问题。
窗外雷雨轰鸣。
窗内静谧无声。
李勋然优雅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发出声音,老傅也没有出声。每每面对李勋然,他都觉得这个孩子异常成熟,自己根本无法琢磨清楚他的心思。
李勋然沉着眸,不动声色道:“可能因为我和她是一类人。”
“一类人?”老傅不明白,而李勋然也没有在解释。
书本翻动,可李勋然的思绪早已飘远,飘到第一次他和顾晗见面的时候,女孩面对刻薄老师的刁难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驳,整个过程精彩得他几乎要拍手叫好!所以,在最后,他是第一个站起来帮她的人。
其实,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可是他这辈子一时冲动的情况真的很少。
他的身边,或许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他能够结识的女孩,都是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靠着父辈母辈的福荫无忧无虑地长大,生活恣意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句实话,在他的心中,女人包括女孩是非常麻烦的生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在意哪个女生。所以当顾晗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他觉得从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而顾晗更加不同于自己认知里的女孩,他想要弄清楚她的真面目。
所以他利用了袁丽丽的感情,他希望可以激怒顾晗,看到她亘古不变的面容换个表情是什么样子!那一定很有趣,可是自己失败了。顾晗的冷静超出他的预料,她的手段也超出他的所料,居然能够让袁丽丽主动转学!李勋然再也不敢小觑她,也不再用一些幼稚的手段来针对顾晗,而是一点点来了解这个人。
越了解,越惊讶,越惊讶,越想了解。
打听顾晗的消息似乎成了他无聊萧索的生活唯一有趣的事。
他就是像是站在电视机面前观看电视剧的人,看着电视剧里的主角顾晗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壮大,一点点在吃人的社会中站稳脚跟,看着这只小野猫慢慢进化为强大的猎豹,这可比他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要有意思……
直到——那通电话的出现。
他才知道,原来早就有一个人,在他之前发现了无比珍贵的顾晗;从那抹笑容中,李勋然看得出来,这个人在顾晗的心里绝对不一般。
又或许换一种说法。
他从来没有见过顾晗为了谁露出那样的笑容。
那样的美丽。
“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断了李勋然的回想,是老傅的手机。老傅歉意一笑,拿起呀呀作响的手机接通了电话,李勋然不知道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是他看到老傅的脸色蓦地变了,他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傅挂了电话,面容严肃,“勋然,张玉来绑架了SOSO公司的董副总,现在人在淮市城南的金水湾码头。”
绑架董意涵?
并没有任何意义啊。
计中计吗?绑架董意涵只是幌子,这张玉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李勋然轻轻颔首,淡淡问道:“顾晗呢?”
“……已经前往城南金水湾码头了。”
“一个人?”
“嗯,一个人,刚从古藤的地盘离开。”
李勋然心中一跳,故作镇静道:“她可真够自信的!”心中有些心烦意乱,久久平息不下来,他又道:“古藤就没派人去帮她?让她一个人去金水湾?”
老傅苦着脸不知说些什么,这事他哪里会知道。他硬着头皮道:“勋然,我们不帮顾小姐吗?她一个人去金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勋然打断了,“没什么好帮的,事实证明我的确看走眼了,她不值得帮。”
这句话刚说完,李勋然又像是强调似的,又说了一遍。
“不值得。”
他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说给老傅听,又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不值得。
既然李勋然已经发话了,老傅肯定不会再多言,说到底他和顾晗并没有什么交情,也没必要为她去求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明明房屋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可李勋然觉得嘈杂得不得了,一刻都不能安生,心中反而更加烦躁。
良久良久,李勋然终于坐不住,声音提高,呼唤早已离开的老傅。
“傅叔叔,请您帮我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