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摁门铃,她不想每次回家都像客人一样被保姆客气请进门,拿出自己的钥匙串找了半天才找到对准钥匙扣的那片金色钥匙。
屋内一片寂静,保姆应该是带着弟弟出去散步了,门口摆着一双黑色女式高跟鞋,很难得,母亲居然没有陪同弟弟一起出去。
客厅茶几上,透明水杯里绿色的茶叶完全舒展开来,父亲的这杯茶应该泡了很久。
将包随手放在沙发上,隐约听到卧室方向有说话的声音。
夏筱琳不是个爱偷听的人,在公司,她也只是对程辰的事情特别上心,有过几次误打误撞的偷听,此刻,却有些鬼使神差轻挪步伐朝声源处慢慢靠近。
“不行,老爷子这次事情做得有些过份,夏筱琳是他的孙女,我们家仔仔就不是他的孙子了吗?如果不是我认识方律师的老婆,估计西苑那边的老宅子早就成夏筱琳的了。”
夏母声音一向尖锐,说话也总是咄咄逼人,就算隔音效果极好的门,夏筱琳也听完全听清母亲话中的内容。
她皱了皱眉,母亲这是在为爷爷立遗嘱的事情和父亲吵架吗?
爷爷!夏筱琳对他印象并不深刻,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在西苑那栋老古董房里,老人家卧病在床多年,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多。
如果爷爷真要把西苑的宅子留给她,这也怪不得母亲会为此和父亲大吵,必竟在她眼里,女儿远远不及儿子的十分之一,哪怕儿子是个残障她也甘之如饴。
感觉有些索然无味,夏筱琳移步想回到客厅,父亲的一番话却彻底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宇直他们夫妻都过世二十多年了,筱琳过继给我们的时候,她爷爷就说得很清楚,将来西苑的宅子一定是留给她的,老人家只是兑换诺言而已,你何必这么较真?再说了,筱琳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宅子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紧张。”
“她确实不是我生的,但她是你弟的女儿啊,就是因为她姓夏我才担心的,她若不姓夏,我早就赶她走了,老爷子也真是的,当然就疼你弟多过你,现在疼他的女儿也多过疼你的儿子,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罢休。”
“……”
拖着犹如灌铅的双腿,夏筱琳不知自己怎么离开家里的,父亲的话还飘荡在耳边,她不是夏宇轩的女儿,她是他弟弟夏宇直的女儿。
夏宇直,这个只在春节时才能偶尔听到的名字,却突然一下成为让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为何父亲对她如此严厉,为何母亲对她冷言冷语,为何明明有了一个优秀的女儿,他们却冒着高龄的危险追生儿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解释,因为她不是他们亲生的,曾经以为是天地的父母突然变成自己的大伯和婶娘,夏筱琳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坍塌。
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本来想着从父母这里得到一丝勇气让她走下去,不料,生活却像一个刽子手生生将她撕扯开来。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张开的双腿,像一具没有情感的木偶一般任人宰割,做手术的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流产如此淡定的病人,试图着和她说几句话,却被女人冰冷的眼神吓到噤声。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出,痛感不过一瞬间,身体跟着一阵轻颤,夏筱琳别过头,倔强的她第一次知道眼泪原来是咸的。
孩子,不是妈妈不想要你,而是这个世界容不下你。
宇阳,对不起,我剥夺了你做父亲的权利。
世界,感谢你把我变成孑然一身的孤独人,从此以后,我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夏筱琳。
创意二部办公室。
乔宇阳望着夏筱琳空荡荡的位置心不在焉,昨天他外出回来才知道她突然请了假,打她电话手机直接关机,担心她有什么事,晚上去她公寓门口守着却没有收获,以为今天上班她会来,却发现还是失望。
他了解她,事业心极强,而且凡事不落人后,酷爱逞强的她不会无缘无故请假,除非真出了什么大事。
经历了u盘事件,他们的关系虽然破冰,包括男女之事也有了突破和进展,但身为枕边人,他依旧看不清自己深爱的女人,讲来讽刺,有的时候,乔宇阳觉得自己对于夏筱琳只是个生活必需品,而他这个必需品还时刻忧心着自己哪天被换掉。
财务部昨晚刚有人升级为准妈妈,朋友圈里都被这个消息刷了屏,办公室几个女人正在为生育之事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听说生孩子的痛相当于十级疼痛,犹如一辆车生生从身上压过去的感觉,好像小芳是顺产,真是佩服她啊。”
“可不是,我生我儿子的时候也是顺产,不过太多年了,已经记不住那种痛了。”作为过来人,万利红对于生育之事是最有发言权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平时又不注意,怀了又不想承担责任,流产打胎比比皆是,等到结婚想要宝贝的时候却非常困难,这身体是自己的,该爱惜还得爱惜,等到后悔却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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