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穆典可第一次如此详尽地听说到当年发生在金雁尘和乔雨泽身上的事。
一瞬间觉得,所有的伤害,都可以原谅。
无论是金雁尘一次次的横眉冷对,还是乔雨泽醉酒后的指责怒骂,棍棒加身,她都没有理由去恨他们。
谁能要求两个经历了极致之痛的人,在面对仇人之女时,还能保持理智和公允,不迁怒,不怨恨。
她自问做不到。也不忍心去苛责金雁尘与乔雨泽。
终归是她自己生错了人家,与他们母子无缘罢了。
梅陇雪小声叫:“师姐。”
她这才知道自己已泪流满面。
苦菜花懂事地拉上了帘子,双手握着膝盖,默默地坐了一会,说道:“我虽然嘴上我爹是个王八蛋,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想见到他的。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喜欢我。但是现在我决定不找他了。我们都不要王八蛋的爹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穆典可居然从一个相识不到两天的小姑娘身上感觉到了暖意,笑了笑,说道:“也许他是个好人呢?”
苦菜花忽然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盯着穆典可看。
穆典可道:“你怎么这么看我?”
苦菜花吸了吸鼻子,小脸忧伤道:“你一笑,我都有点难过了。”
梅陇雪拿手背擦着把眼泪,眼眶红红的,说道:“我也有点难过。”
穆典可抚了抚梅陇雪的头,说道:“好了,你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动静。”
梅陇雪挑起帘子从车厢里探出头。
苦菜花道:“原来梨花带雨还可以这样用。你刚才笑中带泪,似泣还笑,笑里还带点哀伤的样子,真的太『迷』人了。我要是个男人,肯定心窝子都疼了。”
苦菜花越说越兴奋,一拍自己的细腿,说道:“太好了!我又学了一招。原来你才是高手啊。我娘再厉害,也是她去勾人。你是引着别人来勾你,高明太多了好吧。”
穆典可:“……”
梅陇雪回头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大耳刮子抽你。”
她虽然媚术课学得『乱』七八糟,但好歹是学了点的。勾人那是说下贱女子的,怎么可以用在师姐身上?
苦菜花受了威胁,立马老实了,收手收脚坐着不动了。
梅陇雪满意地掉过头去,观察了一会,缩回身子,压低声音冲穆典可道:“我看到冥寅了。可是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穆典可点头,道:“让车夫开道,走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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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一抖马鞭,骏马嘶啸,拖着偌大一节车厢从惊慌的人群中穿了过去。穆典可掀开帘子,自车窗『露』出脸,正好看到冥丑站在人群里,往这边望过来。
穆典可手指扶着窗框,轻轻叩打了几下。冥丑会意,冲穆典可一点头。作了个手势,十多名地宫杀手迅速向冥丑所在的位置集结。
有人惊呼:“啊,快看!那不是四小姐吗?”
马车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一路疾奔。纷掠往后的人影里,穆典可看见了云家庄的管家姚青牧。姚青牧一手抱着孙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支小糖人。姚义伸出白嫩嫩的手指,给他擦眼角泪水。
马车冲进了就近的一条窄街,一路狂奔,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行进过半后,车后方传来屋瓦掀动的声音,打斗声,兵器碰撞声,很快不闻。
穆典可心中滋味复杂,不知是喜悦还是悲凉!
穆沧平,果然对她下了必杀令!
他手下的人想要阻止舆论扩散,就得破坏说书现场。但是他们很明白,明宫的人会在每一个说书点等着他们。
是以他们谨慎观察,不敢妄动。
直到穆典可『露』脸。
明知有诈,却依然奋不顾身,要么是深仇大恨,要么是利益使然。穆沧平为了杀她,看来是下足了本钱。
苦菜花先前并不知道穆典可要干什么,听见车后面的打斗声才反应过来。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只见到一个个着普通衣装的地宫杀手从屋顶上跳下来,身法鬼魅,像阳光骤退的影子一般消失在街头。
战斗已然是结束了。
苦菜花张大嘴,惊叹道:“那些人的身手好厉害啊。”
梅陇雪道:“这有什么的。我们天干的人只是不擅长躲猫猫而已。正面交锋,可比这厉害多了。”
苦菜花脑瓜子转得飞快:“你们天干?那这么说,刚才这些人就是地支了?除了你说的冥寅,还有冥子,冥丑,冥卯?”
梅陇雪由衷说道:“你真聪明!”
苦菜花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连容翊都不敢惹你们了。你们这么多杀手,就算每天只去一个到他府上,杀不死他,烦都能把他烦死。”
梅陇雪得意道:“那是。”
穆典可脸『色』却有些不好,看着梅陇雪问道:“你刚才说地支躲猫猫的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地字宫被天字宫压制多年,本来就对天字宫有敌意。这几年又暗暗较劲,实力攀升的同时,气氛却逐渐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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