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天『色』黯淡下来,父亲还是没有消息,赵文渊的心情不自禁地忐忑起来,恰似困在笼中的猛禽,尽管有翱翔九天的本事,但此时此刻却毫无用武之地,只能望洋兴叹。
夜『色』越浓,寒意越浓。客人们或是酒足饭饱,或是抵受不住渗骨的寒气,纷纷离席,三五成群,出了赵庄,自回客栈歇息。
气死风灯摇摇晃晃,灯光忽明忽暗,状若鬼火。客人散尽之后,赵文渊从暗地里走出来,借着气死风灯的光亮,环顾满院的杯盘狼藉,心有所系,深感恓惶,回屋加了一件披风,不动声『色』地开始巡弋起来。
赵文渊从内堂巡到外堂,一切如常,心中略微安稳,在庄门跟前稍作停顿,健步如飞出了赵庄,从剑门街的这一头巡到那一头,但见各处灯火闪烁,或是呢喃软语,或是谈笑风生,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悬着的心又安定了一分。
少时,赵文渊回到赵庄,遥见文治武功堂还亮着灯,径自走过去跟赵文礼、赵文义说了一会子话,备述了今日的接待情况,又讨论了些来日的工作细节,堪堪将到中夜,赵文渊还有职责在身,率先告辞出来,开始了新一轮关防巡查。
离中秋愈近,月亮愈圆。皎洁的月光像一片羊脂玉,晶莹剔透,月光飞泄,恰似一位慈祥的母亲,双臂环顾,拥抱着大千世界。赵文渊在庄内漫无目的信步而行,不消多时,竟来到了赵庄的禁地风隐楼。
风隐楼,单单听到这个名字,便可以想见这是一个多么神秘的所在。风,来无影去无踪,看不见『摸』不着,若有一座楼连风都可以隐藏起来,这座楼的神秘,便可见一斑。
赵文渊是赵庄的嫡亲子弟,自然是知晓风隐楼的存在的,但也仅限于此——风隐楼究竟是一座怎样的楼,楼内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赵文渊一无所知。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只要不是个白痴,就都有好奇心。赵文渊不是个白痴,他有好奇心,而且甚于常人。对于风隐楼的隐秘,赵文渊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每当看见风隐楼前的那面冰冷的石碑,赵文渊心中的好奇顿时便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月光如银,石碑冷峻。在月光的映衬下,石碑上的八个遒劲大字熠熠生辉,散发着摄魂夺魄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剑门禁地,擅入者杀。赵文渊行至风隐楼前一箭之地,遥望那方古老的石碑,嘴角忽然『露』出了放心的微笑。风隐楼恰似鬼门关,有这样一方醒目的石碑坐镇,连赵庄子弟都不敢擅闯,外人自然也不敢轻犯。
就在赵文渊以为风隐楼煞气冲天,没有人敢轻捋其璎时,丛林中忽然窜出了四个身手矫健的不速之客。这四个人皆是夜行者妆扮,全身漆黑,干净利落,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隐隐发光,活像四匹凶猛的草原狼。
四个人在石碑前停下脚步,为首之人徐徐将石碑上的字迹念了一遍。这人的声音低沉缥缈,断断续续,好似从地狱里传来的一样,使人听了极不舒服,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俄顷,为首之人从腰间取出了兵刃,看模样应该是一对峨眉刺,另外三个人更不怠慢,纷纷抽出了兵刃,摆开架势,互为攻防,全神贯注,蓄势待发。
赵文渊瞧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四个不速之客,身怀利器,夤夜出现在风隐楼,必然是心怀鬼胎,有所图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赵文渊心怀忐忑,思量要不要现身阻拦之际,但见为首的黑衣人袍袖一挥,四个人好似一个人一般,乍然发动,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风隐楼猛扑了过去。
赵文渊见四个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风隐楼,大惊失『色』,拦阻已然不及,直急得连连顿足。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赵文渊纠结自责之际,眼前人影浮动,四个黑衣人忽然像飓风一般飞了出来,歪歪斜斜地落在石碑跟前。
四个黑衣人一进一出,写来漫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赵文渊隐在暗处,全程目睹,直惊得目瞪口呆。就在赵文渊不明究理之际,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忽然自石碑后面响起,说:“剑门禁地,擅入者杀。若是有那不识字的人误打误撞闯进来,在下查明原委,自当礼送出境,可是你们四个人明明是识字的,怎么还这么冒失?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难道你们以为这方石碑只是用来唬人的么?”
四个黑衣人进去的时候,姿势潇洒,出来的时候,异常狼狈,显见是吃了暗亏。为首的黑衣人听了石碑后的话,心中恚怒,冷笑道:“阁下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石碑后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四位好汉黑巾遮面,手持利刃,不请自来,自然算不得朋友。风隐楼的规矩在这方石碑上写得明明白白,四位好汉既然读了石碑上的告示,便不算是我攻之不预,怎么能说是暗算呢。”
为首黑衣人闻言,自知理亏,但此行并不是为了讲理的,略微沉『吟』,胆气又生,说:“是暗算也好不是暗算也好,总算是咱们哥儿几个在阁下的手上吃了亏。这么些年,咱们哥儿几个刀山火海也尽闯过,用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便想把我们吓走,阁下这个算盘可是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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