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先把这桩婚事放一放吧。”
到了该用晚食时候,燕王又没有胃口,清沅只饮了一碗汤,吃了一块糕点,就让人把晚食都撤掉了。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练字,都默默不说话。
正在这时候,又信使登船,送上了从京中来的消息。
这一次信使,是特意带来了有关诚国公府的详情。
他带了厚厚一沓信来,其中竟有一大半是给清沅的。这是头一次给清沅的信比给燕王的还多。
清沅想告退,说要回房中看信。
燕王叫住她:“清沅,你和我一起听听京中的情形。”
他不让清沅单独看那些信。想也知道那么厚一沓信,难道会都是抚慰她的么!里面不知道会用什么难听的话责难她为难她。
燕王问信使:“诚国公的后事办得如何?是否妥当?”
信使垂头回答:“回殿下,已故诚国公的事还没有办,甚至还没有入棺。”
清沅的脸『色』刷地白了。若非横死冤死,岂会停在家中不办事的!而且是在夏天,都过了这么些天了还不办,那尸身……
信使接着道:“国公府花了大笔银子,将房间中堆满了冰块,将诚国公尸身暂时保存着。”
清沅这才喘过气来,问道:“国公府现在是谁在主事?为何不肯办事?是有什么纠纷么?”
信使道:“回夫人,国公府如今是诚国公的三叔赵温主持。赵温日日哭天喊地,说自己的侄儿诚国公赵逊死得突然,死得蹊跷,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是被人『逼』死的……”
燕王低声喝道:“他说被谁『逼』死的!”
信使瑟缩了一下,接着禀道:“赵温说,赵逊与顾夫人的和离书是假的。诚国公府不认。赵逊死前几日曾对人嚷过,他与顾夫人没有和离,和离书属伪造,等顾夫人一回来,他就要把顾夫人带回去。就是因为此事,所以赵逊才被人灭口。”
清沅和燕王都一动不动。
信使垂着头,只觉得对面一丝声音都没有,他就继续流畅说了下去。
“赵家如今的主张是,诚国公枉死,和离书也是假的,所以他们不肯立刻安葬诚国公。一切都要等顾夫人回京。顾夫人一回京,就应该回诚国公府,与他们对质。”
“如果诚国公的死,是顾夫人使人主使,就要顾夫人下狱为诚国公偿命。如果诚国公的死与她无关,也要她在诚国公灵前叩三百个响头,为诚国公守孝三年。”
“此事已经朝野震动。国公府门前每日都是围观的百姓。宫中太后也发了怒,朝中大理寺已经接下了赵温的状告……”
“够了。”燕王道。
信使行礼退了下去。
燕王面『色』冷漠,径直走向清沅,抢过她手中那一沓信就要撕。
清沅又抢回来,哭道:“你这是做什么!”
燕王道:“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他们不敢直接冲我来,所以冲着你而已。你不用理会。”
他说:“我不会让人伤你分毫,更不会让你回诚国公府,去大理寺。”
清沅看着他,他眼中有火。她说:“你先冷静些,我们回了京,先看看情形再说。”
燕王神『色』有些古怪:“再说什么?”
他脸『色』一变:“难道你真想回国公府?”
清沅心累:“怎么会……回去了,只怕要给赵逊陪葬。”
她伸手抚了抚燕王的脸,柔声道:“我只是不想你那么为难。旁人劝你什么……你要听着些。至少表面上听着些,这才是贤明的摄政……”
燕王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他身边人劝他什么,她都知道。
“我不会负殿下……”清沅依依不舍地『摸』着他的脸,“只是我们再多等一等……殿下?”
燕王有些失神,他听清沅唤自己,回过神来。
他忽然平静了许多,说:“也好。我们的婚事缓一缓……先平息了这件事情。”
清沅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好。就这么说。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离开。
萧广逸看着清沅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心像要炸开——好像一锹雪盖在火上,刚刚还是火热,一眨眼就只剩灰烟。
他张了张口,道:“郑十九,给我……”
他突然顿住,嗓子里有些痒,他用力咽了咽。
“给我……”
他伸手一把扶住旁边的桌子,另一只手捂住嘴,但血已经大口涌出,漫出他的手指和掌心。
郑十九慌忙扶住他,一边大呼:“快叫御医!”
燕王拿开手,低声道:“慌什么……不要大呼小叫……”他不想让清沅听见这动静。
但他这一句话才说完,就再也撑不住,弯腰又是哇一口鲜血吐出。
清沅刚转过屏风就听到一阵喧哗,夹杂着郑十九呼御医的声音。她整颗心猛的一缩,踅身飞奔回去。
只见一群人已经将萧广逸扶到榻上躺下。萧广逸面『色』惨白,嘴唇紧闭。
地上那一大滩血,还没人顾及清理,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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