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本就候在门外，不过他原本只需等云柔顺利产子后，再为小主子诊脉，看看他先天上是否康健即可。
忽地，那医女从产房中出来让李大夫进去，他心中当然是百般不愿的。
不仅是他进去后会有损女眷的名声，也是因为对于一个清朝土着男子来说，进产房实在是有些不详。
‘产房本为污秽之地，怎是男子该入的地方呢？说不定九福晋这次难产，与九贝勒执意要进产房也是息息相关的呢。’
可惜，不管他如何腹诽，既然主子爷都已经发了话了，那么他也没了选择的余地了。
想了想，李大夫也不让药童继续跟着，自己拿着工具就跟在那医女身后进了产房。
一进去，李大夫也不管房内诡秘的气氛，就面向胤禟行礼道：“奴才……”
“好了，别多礼了。快过来看看福晋，怎么这二胎比头胎还难生呢？”闻言，李大夫忙起身坐到榻边，取了块手帕覆在那帷幔中伸出的玉腕上诊起脉来。
“咦～”他忽的惊叫了一声。也顾不得去看胤禟的脸色，就让那医女进去仔细的看了看云柔的面色和腹部。闻说云柔肌肤有些反常的莹润，小腹上隐隐有一根红线后李大夫心中就有了底。
李大夫面向胤禟肯定道：“难怪福晋会难产，这是中了前朝的秘药了。”
“秘药？”
“不错，若不出意外就是‘美人泪’了。此药无色无味一般制成粉末状，随意撒在房中某处即可，只一小撮撒在封闭处房内的人都会中招。
不过，这药被人吸进去后，还要配合特定的按摩手法才能奏效。
此药原是被用来美容的，这药使用后会让人的肌肤白皙莹润。前明的万贵妃就是凭此药才能以大皇帝近二十岁的年纪独霸其恩宠。
可惜，此药对孕妇来说就无异于毒药了。用了这药对胎儿是无害的，甚至有益。
只是此药能使人肌肤紧致，也能使生产时的孕妇宫口不开。初时，不知此事的孕妇用药后皆是一尸两命，所以这药才被叫做‘美人泪’。
这宫口打不开，用常规方法孩子当然是生不下来的。要是不想福晋一尸两命，贝勒爷就要早做打算了。”
“别说了，爷要保福晋！”
“且住！”云柔的声音从帷幔中传来，胤禟闻言慌忙劝道：“柔柔，我们已经有了六六了。他就是这贝勒府的继承人，这腹中的胎儿即使平安生了下来，对我们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相反，你要是……留爷孤零零一人，活在没有你的世上，你让爷怎么办呢？你可千万不要在这种事上犯傻啊！”
云柔此时已经虚弱之极，说是争辩还不如说是呢喃，要不是此时房中寂静无音，胤禟甚至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胤禟压下自己心中的焦躁，静下心来听她继续道：“我的爷，你放心，真到了必须的那一步，我也更想保全自己。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爷对我来说比孩子更重要。”
闻言，胤禟宽慰云柔道：“你是个好母亲，不过孩子本就只是我们生命的一种延续方式。对我们来说，彼此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是的，彼此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相信，我不会犯傻为了孩子就离你而去。”
“好，我相信！”说到这，认为俩人已经达成了一致的胤禟转头，对还在震惊的李大夫笑道：“好了，你说该怎么保福晋？”
“贝勒爷你确定吗？”见胤禟颔首，李大夫无奈之下只得继续道：“贝勒爷要是打定主意想放弃小主子，那么奴才这就去开个方子。
这回的药福晋喝下是无事的，不过她腹中的胎儿的生命力，可就真的要没有了。
这还不算结束。最后还得让稳婆动手，用钳子伸到福晋腹中，将胎儿的尸身夹碎拿出来就好了……”
“那你快去开方子吧！”
“贝勒爷……”李大夫有些失声了。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一个男人在这种选项中选择后者。一时间，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且慢！”这时云柔开口问道：“我听你说，用常规的办法我是不可能母子平安了，那不常规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闻言，李大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是奴才的不是，方才太过震惊竟忘了说这事。既然福晋的宫口迟迟不开，奴才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了。
只能让稳婆动剪子把它剪开，这才有希望平安生产。只是这被剪开后，所留下的伤痕是去不掉的。”
要是李大夫这话放在前俩日说，云柔是绝对不会选择的。对女人来说，那种地方留下疤痕实在有些不好。
不过，胤禟方才毫不犹豫的就选了自己，他今日的表现让云柔彻底放开了心神，她不再有顾虑了。
且云柔知道，胤禟虽口口声声说他不喜欢孩子，其实他私心里是喜欢的，只是不喜云柔为此而受苦。就像他再嫌弃六六，经过云柔的劝说后他对六六也很是宠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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