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于泽瀚拉住了要起身的于浩海,“你早上想说的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于浩海早上想说的是,有没有办法可以一举扳倒劳楠弋。
于浩海默默攥紧了拳头,坐回椅子上。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叶桓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气定神闲地开口,原来是劳楠弋。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劳楠弋看上了叶家的“乾坤”,一把满月形环圈,逼着叶明瑞双手奉上的情形,这也是叶家唯一一个流落在外的珍品,也是叶家世代变迁留下的唯一一把冷兵器。
“乾坤”之所以叫“乾坤”,便是因为这金环内有乾坤,手握处的机关使得形状可大可小,小至手镯般小,大至篮球般大。鸿渊的灵感便是出于此处,只可惜仿品的灵巧始终不及乾坤万分之一。
传说是隋唐时期,裴元庆将军误入庆坠山火雷阵后出现的武器。而裴元庆是何许人也,被传为哪吒转世的将军,纵使裴元庆最后命丧火雷阵,世人只知他留下的两柄300斤铁锤,却不知火雷阵后下了一场三天三夜的大雪,雪后庆坠山窟中留下了一个环形武器,叶家人一直认为乾坤便是哪吒三太子的太极乾坤圈,所以直接以乾坤为名,奉其为神兵。
颜宁挽着劳楠弋的手臂,丝毫不在意大家看着她脸上疤痕的诧异神情,不过是副皮囊罢了,只是在对上于浩海的眼神的时候,颜宁迅速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就算是副皮囊,也只希望于浩海的记忆里,是那个美好的颜宁。
劳楠弋随手从路过的酒侍手中接过两杯葡萄酒,递给颜宁,颜宁接过后却只是拿着,迟迟没有碰。
“怎么?怕我又给你下药?”劳楠弋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
颜宁肩膀不由得一哆嗦,是的,在自己去求他救自己妈妈的那个晚上,他给了自己一杯看似平淡的酒,却当着自己的面丢进去一颗药,也像今晚一样,递到自己面前,问自己,是要清白还是妈妈的一双手,那杯酒里,药丸融化的气泡像百蚁挠心般冲击着自己的感官。
那晚在他身下求欢的画面像噩梦一般挥之不去,颜宁笑着看着劳楠弋,像那天晚上一样,一仰头,将酒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劳楠弋勾了勾她的鼻尖,道:“真乖,你就是太乖了,才显得了无生趣。”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还可以不乖一点。”嘈杂的晚会现场,颜宁搂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娇媚地说道,手不安分地在劳楠弋的腰上掐了一下,似情侣般的小情趣。
“小妖精。”劳楠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走到人群中的位置坐下。
嘈杂的音响震动耳膜,猛喝了好几杯酒的颜宁,有种想吐的感觉,知会了劳楠弋之后起身小跑去了洗手间。
中途看到颜宁起身向外走去,于浩海也悄悄起身跟着出去,会场里少说也有千来号人,没有人注意到哪张桌子上多一人,哪张桌子上少一人。
于浩海靠在女厕所门口的墙上,听到里面反胃呕吐的声音,远处传来会场里主持人激昂的说话声,心下也跟着烦躁起来。
颜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殷红,颧骨上的伤口因为刚刚肌肉剧烈的运动渗出了血丝。
颜宁用手轻轻抚上伤口,又像赌气似的,往伤口上使劲按下去,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颜宁想想算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又重新开了水龙头,把双手放进流动的水里,水流带走了手指上的血迹,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于浩海终于抓到落单的颜宁,不顾颜宁看到自己后闪躲的眼睛,拉着她的手腕往大门外走去,道:“跟我走,大不了我们出国去。”
颜宁多想像他说的那样,躲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可是她不能,她要是走了,劳楠弋是真的会杀了妈妈的,颜宁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将于浩海的手掰开,漠然道:“于浩海!我怀孕了。”
颜宁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因为于浩海从来不带套,劳楠弋也是。但总归是自己肚子上的肉。
于浩海怔怔地看着她拂去自己的手,看着她略显宽大的裙子下的肚子,那里面,是住着她和别人的孩子吗?然后看着她转身向宴会大厅里走去。
颜宁走到转弯处看到墙后的褚月,原来,他耳朵上不见了的耳钉,在这个女人的耳朵上。颜宁站定后嘲讽似的笑了一声,那么多年的陪伴竟也换不来于浩海的真心。
“小宁,他对你不好,对不对?”于浩海看着她的背影道。
“当初你对我也不尽然好。”颜宁看着褚月,将这句话一字一句说给身后的于浩海听。
说完略过褚月的肩头,直直向宴会大厅走去。
褚月从墙后走出来,心疼地看着于浩海,她知道那种失去的感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戚然。
“浩海……”褚月发出了不似她平常优雅的声音,甚至喑哑到有些难听,“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看着褚月几近哀求的神情,于浩海狠心撇过头不去看她,道:“回美国去吧,就像当初走的时候那样。”
褚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里面的人陆陆续续散场出来,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自己冻得发僵的关节。
褚月默默地将自己耳朵上的耳钉摘了下来,看着手上闪着光的蓝宝石耳钉,也好,起码这对耳钉最后在一起了。
她给助理阿吉打了电话,定了明天一早回美国的机票,错过的人和事,再无年少可回头。
甜甜的微信一直没有回复,也许还在睡觉,也许是做软件入了神,于泽瀚本想提前离场回去看看甜甜怎么样,又担心于浩海会冲动地做出傻事来,整个晚上心不在焉,只听见主持人激动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嚷着,甚至最后连自己到底捐了多少也不记得了。
结束之后也没有和同行过多寒暄,合了影之后拉着于浩海匆匆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