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咧!”花楚儿开心地站起来,跟在小娘子身后。
自然,下面的热闹上面看得清清楚楚,秦公笑然,就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而陪坐秦公的李孟然见到武月绫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书生指指点点,心中怀有感激之情,想着若是有机会便去帮衬一把,省的她落个笑话。
“若是不会赋诗,弹唱首曲子,跳个舞给我们助助兴也行!”钱二公子从曲水中舍起一杯酒,往嘴巴里灌去。
其余坐着看热闹的众位书生哄然而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既然不会作诗,跳舞总会吧,更有人戏说不会就让都知李婉儿现教现跳。这声音传到李婉儿的耳中,让李婉儿有些无地自容,毕竟作为歌伎身份卑微,又怎么会有人顾及她的感受呢?
武月绫洒然地挥挥手,“不好意思,我除了作诗,什么都不会!”
这自大的话语让周围的书生不屑一顾。
站在台阶上,运气而道,压下热闹的诗会,“嗯咳!肃静,肃静!”
不一会儿,皆朝着武月绫瞩目而去,除了欣赏她的容貌外,都竖起耳朵听她出丑。
“接下来,本娘子要开背了,这一首,名为春日!春天的好日子!”
武月绫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本在喝酒钱不苟手上的青铜酒盏一滑,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绿蚁酒漫了一地。而细声议论的诗会场内亦是瞬时鸦雀无声,除了水渠中涓涓细流发出的欢快之声,连秦慕羽的琴声都停了。
大儒孔阜一听,泗水滨,这是借代圣人之道吧,看不出来,这个小娘子竟然要追寻儒道至理啊,这话出自一女子之口实在羞愧了他的一张老脸。
而先前那些叫道着与武月绫作对的书生皆感叹,‘万紫千红总是春’这一句的气象是多么的绚丽多彩,这一句简直可谓是将一副色彩绚丽的春日美景刻入脑海,正对应前面所说的无边光景,实在清新自然!
武月绫懒得管众人表情与周围气氛,抱着小猞猁,领着花楚儿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楼里,拿起浮在楼中间水渠道理斟满琥珀色酒液的青铜酒盏,一饮而尽,这酒入口甘甜,并没有什么辣喉刺鼻之感,反倒是像天然形成的琼浆玉露,饮一口便想饮第二口,让人回味无穷。
不待那深思中的孔阜反应回来,武月绫敲了敲脑袋,想起了一首词,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溪水上拿起一杯琥珀酒,先干为敬,喝完畅快地直接甩杯于地,而小猞猁则是跳到地上去舔青铜酒盏里琥珀酒的香醇残液。
此时一阵春风细细吹来,拂动楼上竹帘,竹帘发出撞击的声响,把品味诗歌意味的众人拉回了现实,而武月绫也倚靠着栏杆开始继续念起,“这一首词!蝶恋花!”
言罢又是拿起水中酒,往口中饮,而接下来,那些书生只能眼馋地看着武月绫一句词一杯酒,最终水渠中的琥珀酒饮尽,词也背尽,武月绫靠着栏杆一滑,醉倒在了花楚儿的怀里。小猞猁也摇摇摆摆,在这寂静中醉躺到花楚儿的脚下。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李婉儿怔怔出神,眼角竟然闪烁起了泪花,率先悲极而泣,拨动了琵琶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随后婉转的琵琶声响起,微带悲怆的曲调也是缓缓升起。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一时间,这些书生皆感受着股缠绵情思,沉溺在李婉儿高超的琵琶技艺中久久无法自拔。钱不苟瘫坐在地,这一身酒意已经惊醒,秦公愕然惊叹,李孟然重新刷新了一遍对武月绫的认识。
诗词皆是千篇难求,此真乃千古才女啊!众人皆窃窃私语,悄声赞道。
等到武月绫被送去无相寺醒酒后,伤凄的琵琶之声消失,一时间,皆感叹这女子的才华,特别是孔阜解释一遍孔子在泗水之滨讲学论道的典故后,众书生才自愧不如,人家不仅仅写春,而且更是要在这春天探求圣人之道,和他们这种前来混一口酒吃的态度截然不同。
秦公本以为这次诗会就此结束了,虽说没有提前发现武月绫这位才女有些可惜,可是他并不知诗会的高潮这才刚刚开始。
一声长长的朗笑从山林传来,不仅仅是让秦公一惊,更是让满座宾客惊疑。那老者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带着两个童子还有仆人直接离开了。秦公让人去看看,本意想要追问,却发现了那块木板上的画纸。秦公与雅席三位青年才俊一起看完这九十八幅画后,心中大惊,这些画除了寥寥几张是画了秦公高坐楼上之景和楼下棋盘对弈之景,其他的竟然全是画那位武月绫小娘子的一颦一笑,不过这都像是残卷,而缺少的两幅才是完美无瑕的画卷!不觉扼腕叹息,不能一睹神韵之作。
秦公看完上面的落款后,心中又悔又恼,气得直饮了十杯琥珀酒,醉倒不醒人事了。
而后画作在宾客间传看,满座皆知,这是当今画圣的手笔啊,能亲眼看看画圣的残稿也算是三生有幸,同时嫉妒之情冉冉升起,这武月绫不仅仅有才华,而且还能被画圣吴道子选中描绘真容在纸上,着实让人羡慕!
因此,襄郡一段美谈在百姓口中传出,街头巷尾的童子们都在传唱着儿歌,“才女武月绫,醉酒畅饮诗。画圣吴道子,临摹三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