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脚下,有一条帕子,很小,很薄,透明色绣着一朵嫩黄的菊花。
锦罗心头一震,自家姊妹都了解,锦庄一向喜欢菊花,所以锦罗猜测,这帕子应该是锦庄留下的,虽然锦庄方才来过,但这帕子是在炕脚,这样的角度按理不会是刚刚遗落的,换句话说,这屋子,锦庄之前就曾涉足过。
锦罗转而又想,也或许是杜铭锡纠缠锦庄时,锦庄挣扎飘落的。
随之又草木皆兵的琢磨,二姐会不会与那小妾的死有关?
心是那么的不安分,越胡思乱想越害怕,仿佛经历过这件事的不是二姐,而是她本人。
捏着帕子沉默不语,月牙儿道:“六小姐,咱们回去吧。”
锦罗嗯了声,然后将那帕子揣入怀中。
回到客房也是难以入睡,索性同月牙儿秉烛夜谈,说来说去绕不开这个案子,因关系到自家姊妹,即使心头置放了一盏明灯,仍旧糊里糊涂,问月牙儿:“你是局外人,说说的你的想法。”
夜很闷,月牙儿为她摇着扇子,风撩起她额钱啊的碎发,忽上忽下,犹如她此时的心,月牙儿认真想了想,却道:“奴婢不敢说。”
越是这样,锦罗越是紧张,佯装平静:“恕你无罪。”
月牙儿得了赦,仍旧慢慢摇着扇子,眨了下眼,问:“六小姐你说,杜二爷那小妾的死,会不会与二小姐有关?”
锦罗感觉自己的心噗通一声撞到什么上,没有明确回答,而是道:“你继续说。”
月牙儿分析着:“很简单,今晚六小姐也听见了,二小姐不满意杜二爷带六小姐你去他家里,也就是说,二小姐似乎不想六小姐你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呢。”
锦罗有少许的静默,然后道:“或许二姐觉着,这是杜家的家务事,本着家丑不可外扬,才不希望我破案吧。”
月牙儿哦了声,心中有疑虑:“可是……”
欲言又止。
锦罗看她一眼:“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月牙儿就道:“可六小姐你不是外人,二小姐何必刻意隐瞒呢。”
锦罗一叹:“你懂什么,在家时,姊妹就是一家人,出阁后,只能算是亲戚了。”
这领悟,也是这次来侯府才感受到的,之前她以为,有缘做姊妹,那就是一辈子的血亲,然来了侯府之后,锦庄对她说不上冷淡,却也谈不到热情,很多事极力藏着掖着,生怕她知道似的,杜铭钰的事,杜铭锡小妾的事,无一是锦庄主动跟她说的,锦罗知道,现在的二姐,不再姓苏,而是姓杜,苏家仿佛只是她前世的家一般,她今生的家,却在这里。
反省自己,大概嫁入王府的时日尚浅,还没有这种感觉,亦或是,彼此的性情大不相同吧。
无论怎样,锦罗已经开始怀疑锦庄,她是极力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又特别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然使命感推着她往前走,直到来侯府第五天,她打听到一件事,那就是杜铭锡小妾去给卿素之敬茶的时候,因卿素之厌恶那小妾出身风尘,所以往花园去散步,以此避开那小妾,也就是说,那小妾死的时候,卿素之是真的没有在场。
来杜家第七天,锦罗又打听到,那小妾去给上房给卿素之敬茶的时候,杜铭锡也在上房,因卿素之避而不见,杜铭锡很生气,听说卿素之在花园,他就气冲冲的去找,所以,当时留在上房的,只有那小妾。
卿素之排除了可疑,杜铭锡也排除了可疑,现在唯一可疑的,就是那煮茶的丫头秀红了,然秀红不翼而飞,锦罗猜测,要么那丫头是给人灭口了,要么是躲了起来,为了找到秀红,她向锦庄告辞:“二姐,我明日就回去了。”
锦庄很意外的样子:“六妹要走?”
锦罗道:“住了好多天,也该回家去看看,正如二姐说的,我乃已婚妇人,夜不归宿一天已经不妥,况是几天呢。”
锦庄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总算想明白了。”
锦罗呵呵一笑:“是二姐教导的好。”
锦庄也笑:“就是嘴巴甜,行了,你既然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好好的过日子。”
锦罗乖顺的嗯了声。
锦庄又让管家去库房挑了几样礼物给锦罗,锦罗却拒绝了:“算了,姐夫那事,还需要钱。”
锦庄眸色一暗,抬手掖了掖鬓角的头发:“不差这一点点。”
锦罗道:“积少成多,还是留着吧。”
锦庄就没有再坚持,想着锦罗明日即将离开,她就留锦罗在房中说话,一如锦罗刚来时,很是亲热。
姊妹两个一说就说到二更过,锦罗很是奇怪,这时辰,杜铭钰怎么还没回房呢?按说他也没有其他妾侍,睡觉就是在锦庄房里,猜测难道晓得自己明日要走,他留宿书房,故意给她们姊妹创造说体己话的机会?
因更深,也有些困倦,锦罗就起身告辞。
锦庄挽手送她到门口。
锦罗忍着忍着,实在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觉着不雅,就顺手掏出帕子掩住嘴巴,锦庄一眼看见那嫩黄的菊花,目光陡然变得凌厉,问:“六妹何时也喜欢菊花了?我只知道大姐喜欢牡丹,三妹喜欢兰花,四妹不喜欢花,五妹喜欢桃花,而六妹你喜欢所有的花,甚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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