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内心咒骂;
这哪里像一个目不识丁,风烛残年老太监该有的表现。
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魏忠贤点到为止,不深入话题,留给梁康充分想象思考的空间,随后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也关联性的问道风陵渡乱军规模,梁康逃生的细节,最后话题又绕到应天府擒拿多奎的一幕,有意无意谈到已经晋升为镇抚司镇抚使的顾怀安。
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梁康都是实话实说。
夜深时梁康出宅园。
房间内灯影点缀出一个梁康不曾见到的人影。
锦衣卫指挥使。
“千岁,梁康狡猾”田尔耕阴沉着脸。
看着梁康溶入到夜色的背影,魏忠贤开口:“才能是有的,也有冲劲,但锋芒毕露就是不知死活,敲打敲打会知道何去何从,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跳来跳去,终归还是在棋盘上,当个先锋去使唤,大概是可以的”
“明白”田尔耕恭敬点头。
马车从宅院外起步远去,穿过街巷时一道人影从临街房舍遁入到黑暗,半响之后又是一个人影鬼魅一样飘出跟了上去。
单调的马车声自街巷延伸向客栈,梁康沉思。
这样的开始在梁康的预料之外,但过程和结果都在判断当中。
京城如棋盘,自己成了落子。
“魏公公,你就不怕我来一招‘脱先’”车厢内梁康寻思。
遂即又撇嘴;
“特麽的,真小气,一顿饭都不管”
回到客栈,梁康在客房简餐,夜更深一点的时候脚步声响起,乔半山进入。
“怎么样?梁康问”
“果然有人监视,是好手,或许你猜测不到去向”
梁康给乔半山斟酒,笑:“是不是顾怀安”
乔半山目瞪口呆。
“你……”
“我就是这样猜测的”
“是”
言落乔半山复又开口:“也幸亏淮阴府北上交往已久,不然非得被你惊吓出病来”
“魏公公找你做什么?”
长途跋涉上京,朱慈照昏睡的时候乔半山和梁康没少交谈过,梁康相信乔半山,从顾怀安到锦衣卫、东厂乃至背后的魏忠贤都对乔半山提及过。
除了没有深入分析朱由检,如今的风雷手乔半山算是知道梁康所透露信息最多之人,当然不包括梁康穿越。
“第一次见面,能谈什么,都不会摆出动机来,无非就是敲敲打打,含沙射影的道出一些好出来,要让你心甘情愿感激涕零的站队,也就是托了殿的福,营救殿下的功名无论如何都免不掉,不然敲敲打打都省了,直接给你安排,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嘛”
乔半山诧异:“有这么大的能量”
梁康笑:“好像你风雷手说过朝堂之事你明白一些”
讪讪一笑,乔半山道:“我是要说朝堂的那些利益争锋,这不看走眼了,途中就知道你比我更在行,你就不要卖关子”
梁康饮酒:“你呀,半痴半癫,有时候大智,有时候装愚,其实比谁都明白,说你武痴,我看天残刀才是,不过我喜欢你这样,风陵渡的长谈确实帮助到了我,至少让我提前将一些想过的,计划的事情付诸到台面来,魏公公有这样的能量,锦衣卫、东厂都在间接、直接控制当中,京畿重地、边关隘口也都是魏公公亲信之人,朝中大臣倒向魏公公的也恐怕要占一半比例,说只手撑天不为过”
乔半山倒抽凉气,遂即不解:“皇上难道没有发觉”
梁康语重心长:“不要将皇上想象的无所不能,安置天下也好,抵御外敌也罢,这都是朝堂议事决定。再说了,历朝历代何曾断绝过权臣出现,要治罪也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权倾天下,但能做出为皇上排忧解难忠心耿耿的模样,定什么罪?权利来自天子,总不能以莫须有斩立决,或者逼迫造反。还有,朝堂之上没独善之人,背后都有不同的利益团体,如果魏公公只是宦官,事情哪有如此复杂,但背后却是一个宦官和权臣所组成,盘根错节庞大的团体,朝堂任何政令的颁布都要遭受到这个群体的制约、影响,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或者斩杀一两人就能解决、平息问题,都杀光了,谁为皇上当立柱,金銮殿是要坍下来的,朝堂讲究的是平衡,历代君王莫不注重通过平衡去制约,文臣势大,就提拔武将制约,武将崛起,又通过文臣敲打,但终归来说还是偏向文臣,因为武将势大会威胁到朝廷,文臣能反不?少之又少!魏公公这类人,初始或许没有太大恶念和权欲,但真正接触便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等做了恶事,便开始提心吊胆处处防范,随后拼命的扩充自己权利,因为只有权利才能产生安全感和自保能力,你要说谋朝篡位,不见得,太监,哪有太监当皇帝的道理,所以只手撑天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安安分分的皇帝,整天想着怎么知道皇帝的一举一动,要想知道皇帝内心想着什么,大臣想着什么,慢慢就走向了极端。”
“手握大权还提心吊胆,这权臣做的也太无趣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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