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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谩说渺小如臣妾这般守寡的孀妇,不论是凤凰蛋儿似的七仙女,还是堂子里的粉头窑姐儿,只要皇上喜欢,谁不赶着巴结,争着抢着送宫中。”

“说够了吗?”

放眼天下,除了她,没有人胆敢如此讥讽他,若换作是旁的人,早就人头落地,一命归西。他知道她有多么的不情愿,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含怨不甘,更知道她在一步一步挑战他的底线。

明知是错,除了一错到底,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放开她。

“过来,陪朕喝酒。”饶是她嘴上如何逞强,在他的吩咐下,她还不是得乖乖闭嘴坐到他的身边,玉手执了双耳夜光杯送到他的跟前。

这就是皇位赋予他生杀予夺的权利。

因为他足够强大又足够强势,她除了动摇妥协,怀雪的人生没有任何出路。

“记得放几缕*蕊,好借一脉菊的清气,”见她怒不可遏的弹了指甲去掐花,有无数花蕊从指缝衣袖间坠落下来。他方揽过她,将杯中的御酒一气饮尽。

为了赶在皇帝到来之前劝她吃药,月娘自是当仁不让,端着药碗入了厢房。

‘我不想吃,’彼时怀雪已虚弱的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以示拒绝,正当月娘一脸失望地就要离开,她却突然拽住了月娘的衣袖。

“娘子要什么只管告诉奴婢。”

“给我,”

“娘子肯吃药就好。”

“不是,”

因怀雪急切地一推,汤药被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大滴大滴飞落在她纤细的玉手上,刹时洁白肌肤烫起一燎串水泡,慌得月娘尖叫道:“奴婢该死。”

她才要一迭声命人去取治烫伤的膏药,怀雪终于能够以极其喑哑地声音张口道:“给我避孕的汤药,麝香、红花……都可以。”

“好好好,娘子莫急,奴婢这就去回了皇上。”月娘嘴上答应着,心中却道,她虽受荣帝委派,可这样的事却不万万作不了主。

按说以贞王妃这孀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宫中身怀六甲丢了皇族的体面,可荣帝待她偏又是要死要活极其上心,若非如此,又何必在怀氏嫁入贞王府那晚便派她出宫去了王府。

“为什么不在里头伺候着?”

正当月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荣帝披着露气赶来,说话间便已到了厢房,月娘只得硬着头皮将荣帝引至院中僻静处,将怀雪所请一五一十据实说明。

“以她如今这身子确也不适宜怀孕,”

荣帝点了点头示意月娘按怀雪的意思去办,可一想到她缠绵病榻,不想着保重自己,却生恐怀了他的孩子,与他纠缠不清,便又叫住了月娘:“月娘,你跟了她这么些年,若不是为着天佑,她就是死也不会进宫对不对?”

“回皇上话,娘子是一个极其较真,又极其固执的人。”

“将来天佑长大她还肯老老实实留在宫中吗?”

“奴婢遵旨,”荣帝的意思已经极其明白,必须要怀氏生下龙种她才会彻底认命,才会彻底断了出宫的心,她又怎么能够给怀雪服用避孕的汤药……

孕子困住她,是荣帝早已设计好的第二步,身为女子,就算再痛恨伤害过她的男人,可出于母性本能,必定难以舍弃亲生骨肉。

这便是女人,更何况是怀雪这般有着真性情的女人,他都想好了,要尽快让她怀孕,让他们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生在后宫。

为此,她必须尽快好起来。

“水,给我水,”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大亮,窗外下起了飒飒秋雨,隔着被风摇晃得咯吱作响的琐窗,清晰看得梧桐落了一地,荣帝披了件玄青色的闪缎披风就坐在窗前,身边厚厚一沓折子落了一地。

他守了她一夜。在照顾她的同时,还要兼顾朝政。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既感动又担心。可是事到如今,只会觉着他这是自找着的,既然他执意矫情造作,何不将帝王当奴才丫头来使唤。

难得她一脸殷切的望着他,荣帝如何晓得怀雪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只当她如从前一般巴巴地等着他的眷顾,便从暖炉上取了一盏温热的百合雪梨莲子羹。

那羹熬得莹白如蜜,轻轻舀一勺送入她的口中,如克化一般,十分清甜,未料,她才吃了两口便说腻味了,想吃一点咸鲜的东西。

“乖,你还在病中,宫中有病后要清淡饮食之俗,再忍两顿,连朕也一并给你吃。”

“你有什么可吃的?又老又破碎,换个年轻一点的小白脸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放肆――”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分明只有冯氏那缺少教养的女子才说得出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陌生,陌生的像是要从头去认识的另一个人。

她真不像是他所认识的怀雪了。弄丢了的,像是无法再找回来了。

“我想吃咸鲜一点的东西,要吃火腿盐笋汤,若你不肯打发人做给我吃,我便自己弄去,”

病了两天,怀雪有着憔悴而美丽的容颜,她颤微微的扶着床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奈何一阵晕眩,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看得荣帝如绞痛一般只得强压了怒火命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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