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他会连输六盘……
十三皇子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我倒是听闻你在宫中常常与十六弟对弈，可他到底是个小孩，本你们只是玩玩，倒没想到你是个棋道高手。”
十三皇子的棋艺诚然并不差，可我也并未让他，一时间赢得开心，也忘记了收敛，不知不觉他便输了六盘。
我略垂着头，心知十三皇子必然是心里不痛快，便任由他说。
他凑近我几分，天生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在我耳边又继续道：“你也会在十六弟脸上如此画？”
我微微抬起头，眼睫轻轻一扑，“是十三爷说要这般惩罚。”
他唇角微动，半晌后，忽尔扬起了平日里那分闲散的笑，桃花眼挑了我一眼，“我四哥棋艺是顶好，不如等他忙完我叫他与你下一盘？”
我浑身一僵，正欲要朝他开口认错，他眸色一闪，朝着我后头道：“四哥，你来的正好。”
我背脊僵直，缓缓回头看去，身后的门敞着，只有夕阳微微摇曳入内，门边空无一人。
我松了口气，回过头，十三皇子好整以暇的笑看着我，他悠悠站起身，懒懒道：“便只有四哥才吓得住你。”
我唇角微抿，见他要离去，起身恭送他。
十三皇子脸上虽然滑稽，却丝毫不影响他一瞥一笑间的风流俊逸，他提步正要走，突然眉峰微蹙，捂着胸口，闷哼一声，一口血从口中并出，殷红的痕迹落在棋盘上，犹如打翻的红色墨液。
“十三爷。”
我瞬时一惊，连忙搀住他，他脸色比方才更苍白几分，摇了摇头道：“无碍。”
“去叫姬大夫。”
我话音刚落，他一扬手挡住了面色焦急的婢女，“我说无碍。”
他声音虽轻，一旁的婢女也不敢再动，看了我一眼眼中蔓着惊疑。
“若非有解药，七雾散的毒极难解，如今有姬大夫压制着暂时无碍，四哥为冀一事已经几宿未合眼，此事，你们任何人都不许与他说。”
十三皇子环顾了屋中几人一眼，众人垂着头道：“是。”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淡淡道：“你听到没有。”
我皱着眉，半晌后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轩辕夜这几日奔波忙碌清理冀的余党，甚少出现在府中，我与他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冀的事情我从府中的小厮口中略知晓了一些，金府所举办的桃花涧一宴，姬妾男宠等都是幌子，实则是在京中各处安插耳目从而偷窃消息。
而桃花涧举办已有数年，京中各大官员府中都隐约有他们的影子，轩辕夜借此雷厉风行当晚便清理了京中上下几十户，皇上更是下了圣旨全权交予轩辕夜与右相，五皇子从旁协助，务必严查严办此事。
一时间曾参与过桃花涧者提心吊胆人人自危，而太子一党中更是牵涉众多，甚至连太子的家臣也和金府有来往异常频繁的迹象，此事一出天下一片哗然，太子更是颜面尽扫。
前有祭典一事还未了，如今此事又起，现下的太子的处境已然十分微妙，冀一事更是没让他插手分毫。而八皇子因身陷指使纵火长明殿，陷入困局之中颓势已露。如今众位皇子中，唯有轩辕夜一枝独秀，太子一党与八皇子不会就这般坐以待毙，恐怕朝中的局势将要大乱。
入夜，我解下发髻正欲入睡，突然听到一阵喧哗，透过窗格，外头闪烁的灯火有些纷乱，我正欲出去，却听到敲门声。
“清心姑娘，清心姑娘。”
启开门，伺候在十三皇子身边的静音面色焦急的站在门外，看到我朝我施礼口中压着急促道：“十三爷突然……突然……”她咬唇屈膝道：“四王爷不在府中，姬大夫也不在，还请姑娘快同我过去看看。”
她说的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应了一声“好”掩门与她快步前去。
路上她与断断续续的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约莫半个时辰前十三皇子服过了药后，精神一直不太好，恰好晚上姬大夫有事离了府，方才十三皇子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几个小厮被他打伤，好似魔怔了一般。
听静音说着，我深深蹙眉，十三皇子出了名的轻佻闲散，纵然经常奚落我与我过不去，可旁人道他是最好相处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静音说的那般。
我赶到十三皇子居住的院落时，外头围了好些人，往里走了些姜楚歌面色发青的站在门边，脸上不知如何破了道口子，虽浅浅的，却仍旧有一丝猩红。
她看到我本蹙着的眉更紧皱几分，“你来做什么。”
我身后的静音朝她道：“是奴婢找清心姑娘过来，她与十三皇子交好或许能说上一二句话。”
姜楚歌将不善的目光从未脸上收走，转而看向屋内，她一旁的婢女道：“夫人，您还是站远一些，十三皇子发了狂，会伤了您，您脸上的伤……”
姜楚歌温怒道：“十三弟是爷最看中的弟弟，他现在尚且如此，我身为夜王府的王妃怎么能坐视不理？”
姜楚歌有些不耐的将衣袖从那婢女手中抽出，她正欲要进去，突然屋中‘哗啦’一声，似是瓷器碎掉的声音，她脚步一凝，微咬着唇脸色极其不好，虽没有后退却将脚步顿了下来，身后的婢女也拉着她不让她入内。
“姬伯羽怎么还未回来？”
“王妃，已经命人去找了，可姬大夫今夜未说去了何处，遍寻不着…”
这时夜王府的总管黄焕全跟几个小厮也从屋中退了出来，皆是灰头土脸十分狼狈的模样。
“黄总管，十三弟如何？”
黄焕全朝姜楚歌恭敬道：“夫人，十三皇子任谁也压制不住啊。”
不知谁在一旁低声说了一句，“不如叫王爷快些回来。”
姜楚歌喝道：“王爷那么多事，不能为王爷分忧便也罢了，怎么能为了此事扰了他。”
底下的人顿时噤若寒蝉，我闻言深深蹙眉，朝黄焕全道：“你们留了十三皇子一人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