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颔首应是，我出宫这些日子一直照料着煜王妃，到底也要回宫看看太后。
我们一同下了城楼，身后跟着岳若榆跟乔嫔，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岳若榆正盯着我，眼中露着恨意。
我的这种眼神我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装作没看见转过了头。
城楼的楼梯很陡峭，众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乔嫔，丽妃纵然身居妃位也从未有那么大的排场，丽妃从前见到她们眼中总会露出厌弃，如今对她们倒也只做没见。
丽妃邀我与她共乘，我寻了好片刻都没有看到安阳，便与她丽妃还有兰嫔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乔嫔与岳若榆本在我们后头，前面好似是皇上传了什么话下来，便有撵轿抬着乔嫔去了皇上那儿。
丽妃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没有起伏道：“但愿她生个皇子才好，才不枉费如今这般的盛宠。”
我看着消失在眼前的撵轿若有所思，回过头透过门帘看到岳若榆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乔嫔的背影，眼中的妒意毫无遮掩。
兰嫔也看到了此幕，深深笑道：“若能平安诞下，公主也好。”
丽妃放下窗帘，“乔嫔正在风头上，这种话，小心些说。”
兰嫔垂首应是。
马车行驶了起来，我出声道：“先前听说乔嫔欲要搬离邀月宫，现下可搬离了？”
丽妃点了点头，“就是几日前的事情，皇上重新修缮了怡月殿，让乔嫔住了进去。”
兰嫔接口道：“我昨日去了怡月殿，当真是富丽堂皇，样样都是极其精致的，比邀月宫可不止好的一星半点，也难怪乔嫔眼巴巴要搬出去。”
岳若榆对乔嫔有多少真心，乔嫔身在局中或许掂量的不是那么清楚，可岳若榆借她邀宠，想必她早就已经知晓，她们两人早就已见疏离。
丽妃轻笑一声，“乔嫔有着身孕，再好的东西也是受得起，只是岳若榆靠着乔嫔讨了这么许多好，也应该知晓知足，皇上不是欲要提她的位份。”
我微微颔首，这件事我在宫中的时候便有耳闻，从前岳若榆本有机会可以升为嫔位，因接连犯错才辗转至今只是贵人，如今她要抬她的位份，恐怕第一个不愿的便是良贵妃。
兰嫔面色一红，啐了一口，“就凭他也配，小门小户出身不说，为人也是一副小家子气。”
兰嫔虽然比岳若榆位份略高一些，可岳若榆的宠爱胜出她许多，平日她也没少受岳若榆的窝囊气，若是岳若榆与兰嫔平起平坐，兰嫔真要看着她的脸色，也难怪会这般气急败坏。
我言道：“事情还未敲定，而且岳若榆想要晋封应该也没有那么简单，良贵妃想来是会阻拦的。”
丽妃朝我笑道：“你说的没错，此事良贵妃已经阻拦过了，说岳若榆品行不端，而且皇贵妃也未答应下来，皇上见此才暂缓了此事。”
兰嫔冷笑，“前次她推良贵妃落水没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她走运，如今她靠着那些龌龊伎俩得了恩宠便妄想晋封，未免太便宜她。”
后妃中的争斗我不便多言，只是静静听着，也大约知晓了岳若榆如今的处境，乔嫔搬离了邀月宫，与她渐渐生出疏离，没了乔嫔住在邀月宫，她的恩宠虽然犹在，自然不会如从前，她想要晋封的愿望怕是一时半会满足不了。
依着岳若榆的性子，乔嫔自请搬离邀月宫，她定会不喜，看她方才的望乔嫔的模样，心中想必已经生出了无边的嫉妒。
我想起方才慧文的话，朝丽妃关切道：“娘娘怎么在服药，最近身子不好吗？”
丽妃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只是身子总觉得乏力，头也隐隐发痛，太医看了也诊断不出什么，开了方子叫温养着，许是时气所致。”
兰嫔道：“最近倒不知怎么了，良贵妃也是如此，你自给要好生保养自己，我瞧着良贵妃头痛起来连连唤痛的模样，都叫的我心口疼。”
“良贵妃的头风痛还未好些吗？”
兰嫔朝我回道：“哪里好了呢，这些日子更加厉害了，也是不知道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祟了，太医开了药方什么用都没有。”
“现下春日里，想必等天气热些了许会好一些。”
我微蹙了蹙眉，见丽妃好似没怎么放在心上便也不再多言。
宫里仍旧是那个模样，红墙黄瓦，金色的屋脊在阳光下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青砖地面一尘不染，太监宫女一个个垂着头静默无语从长街上走过。
我要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便与丽妃还有兰嫔分别，今日入宫身边带的是若怜，我与她道：“我要去寿康宫，你先去永寿宫看望皇贵妃。”
“那公主一人去寿康宫？”
我微微一笑，“在宫中呆了那么久，总不会迷路，你去吧。”
若怜有些日子没见皇贵妃与青竹，自然是想念的，应声后便转身朝永寿宫而去。
我从长街上而过，穿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人。
“清霜公主万安。”
方素茹朝我躬身行礼，能在这里见到她我很是欢喜，连忙唤了她起身。
“方姑姑近来可好？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方素茹露出些笑意，“劳公主记挂着，奴婢一切都好，公主从前给的膏药很好用，伤早已好了。”
我与方素茹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昭阳宫走水那个晚上，昭阳宫已经倾灭，今后纵然有人有心想去添上一盏灯，也已经无处可去，随着昭阳宫被毁，先皇后大抵就真的这般被渐渐被抹去了。
我想了想又与她轻声说道：“那个唤作夏至的宫女呢？她可好？”
方素茹看着我怔忡了一瞬，复而浅笑着道：“公主倒是记得清楚，夏至身子不好，早些日子便已经去了。”
我面色凝了凝，方素茹看出我有些感伤，开口道：“公主无需难过，夏至如此也是她的命数，她忠心待着先皇后，这些都是她自愿。”
我牵出一丝笑意，“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