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良久没说出下面的话，唐鹤轩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还有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刚才苏阿姨的那些话有些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宋绵垂眸，将本来要说的那些话咽了下去，换成这些说了出来。
唐鹤轩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淡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有时候父母以为自己一心是为了子女，可他们做的或许并不是子女想要的。”
宋绵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现在她脑子很乱，不想听。
她回看了他一眼，出声道：“开车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唐鹤轩微微挑了挑眉，点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他看得出她累了，也看得出她大概有事瞒着他，不过他也不着急，他们有的是时间，相信她总会彻底对他敞开心扉，把心思都告诉他的。
……
是夜，
叶家宅子二楼的书房还亮着灯，叶成澈走到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顿了顿，他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苏暮云正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手里的东西出神，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他，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东西压在了一本书下面，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澈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看着叶成澈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问道。
“我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看到这里的灯亮着，我就过来了。”叶成澈的脸色显得有些恹恹的。
“怎么了？”看到他的脸色，苏暮云有些担心，“是不是工作上压力太大，你神经绷得太紧了？澈儿，工作是永远都忙不完的，你要学会放松。你记住，你的身体你的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
叶成澈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妈你放心，我明白。”
说着，他顿了顿，抬眸看了母亲一眼，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小惜她这段时间以来变了很多……她能做出今天这种事情来，是不是我的责任，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太惯着她顺着她了，才让她不知轻重，做事不顾后果的。”
苏暮云倾身，伸手握住了儿子放在桌面上的手，安慰道：“澈儿，你别太自责。妈知道，从你妹妹早产出生那一刻，你就总觉得是你的责任，是你的任性才导致小惜早产，你对你妹妹有愧疚，所以从小才对她百依百顺。你疼妹妹爱妹妹，你的出发点并没有错。”
叶成澈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嘴里接着说道：“妹妹出生那年我六岁，我记得那天爸爸其实是要去通县考察，可我却非要吵着闹着要跟着去。爸爸拗不过我答应带我去，你又担心爸爸照顾不好我，还怕我会让爸爸分心，所以你就也跟着去了。
本来爸爸是不同意的，因为那时候你怀着妹妹已经七个月了，可是还是我，我硬拉着你上车，跟我们一起走了。”
苏暮云拍了拍他的手，“其实那时候我真的感觉还可以，谁都不会料到会发生以后的事情。”
“是啊，谁都没想到会发生意外，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叶成澈抬眸看着母亲，纵使事情已经过了十八年，他再想起往事，依然是满满的愧疚和自责，“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没走出多久，车子就不小心撞上了山体，爸爸受了伤晕了过去，而您也因此动了胎气。我当时吓傻了，只知道哭。妈，现在想想，我真的很没用。”
苏暮云摇头，“澈儿，你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有这样的反应恨正常，妈妈不怪你，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没用。况且，后来还是你跑到路中间拦了车，我和你爸爸才被送到了当地医院的吗？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其实都是你救回来的。”
尽管苏暮云这么说，叶成澈却依然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小惜却因此早产，从一生下来身体就很虚弱，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罪才慢慢地一点点的好了起来。您为了照顾她，又吃了多少苦，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觉得小惜身体不好，都是我的责任，我想补偿，所以我只能加倍地对她好，她想要什么我都给，想做什么事我也都可以替她做，只要她一句话，我赴汤蹈火都要办到。可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小惜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暮云轻轻摇了摇头，“不，小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有责任，可并非是全部的责任。我，你爸爸，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况且，你不觉得，小惜完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在怜芝来了我们家，开始照顾她之后才这样的吗？”
叶成澈愣了愣，仔细想想，不可否认，还真是如此。以前，就算小惜有些霸道，有些无理取闹，可她做事情还是会有所收敛，不会如此得不计后果。
以前她做的那些事，跟今天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妈，您的意思是，宋姨有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我还不清楚，但，她绝对是有些不寻常的。”
“那您今天为何还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把她留了下来，为何不趁机让她离开我们家？”叶成澈问道。
“她的疑点太多，我想弄清楚，只有把她留在身边我才能发现更多。”这也就是她的考量。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发现怜芝对小惜太好了，好得有点不寻常，甚至比对自己的女儿宋绵还要好？”
叶成澈点头，母亲是说过，但当时他都没太在意。
苏暮云迟疑了片刻，又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我让人去查了查宋家母女。今天下午，我就是去见我委托的那位私家侦探了。调查结果显示，宋怜芝也是在同一天，在同一家医院生下了宋绵。”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苏暮云也不打算瞒着他了。
叶成澈似乎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妈，您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