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过程还有什么问题吗？”圣贤讲述完所有，停下来问应无虑意见。
好一段时间只动用听觉，应无虑目光有些呆滞，撑着下巴，中间较长的两根手指都挡道眼睛了，表情比假装听课的学生还死。
“都听明白了”却能第一时间接上圣贤的话，“你想白拿。”
“哦？”圣贤一点都不着急，还有些笑出声，等着应无虑说她的想法。
“秦镇海的研究资料本来就是由自然院移交沧浸的，你擅自把其中一部分扣下，铜杯的事一字不提，要单用偷来的资料换我知道的法阵情报。”跟偷了店主的钱，去买店主的包子一个性质，“那些东西你本来就应该给我。”
“应该？”圣贤利用站着的高度，俯视坐着的应无虑，“如果什么都是‘应该’，那沧浸就不会被淹，你的同族也不用死，我们两个根本没必要认识。”
“有呢。”应无虑打断圣贤刚要激昂起来的陈词。
“什么？”
“作为又一个把永生传说翻出来，还重制了铜杯设计图的人，在你死前，我们两应该能见上一面。”
圣贤语调一沉：“又……”
像是自言自语，带着疑问，应无虑似乎在那被日晒雨淋得发黑的脸上，捕捉到一丝黑气。
这一次，圣贤并没有试着从应无虑那里套出什么，至今进入下一个话题，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里面纸页的一个角，挺厚实的一叠：“铜杯我是打算作为见面礼，如果你能答应这个交易的话，这个可以直接给你。”
“那些就是，这一代永生传说中的圣铜杯？”应无虑坐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努力去瞄露出来页脚上的内容，一点也不心动的样子。
“全部，我这些年倒腾的，所有关于人鱼复苏、永生传说、圣铜杯的资料、猜想，以及‘实践’出来那几张设计图，全都在这里。”
“答应你就直接给我？”
“没错”圣贤颇为耐心地回答着，行事还带上了些以前的风度，“但是根据之前定的规则，如果流程不再进行更改，我只要完整解释了秦镇海为什么会想到用人鱼心脏改变家乡，你至少要告诉我，沧浸外面那个巨大法阵的作用。”
他这个顺序安排是不是也很有问题啊？
应无虑忽然想到，要说明白巨大法阵的作用，“谁干的”和“开启或破除的方法”也必须提到一些，表述能力稍微差一点都得靠暴露全部情报来说清楚第一问题。
虽然圣贤说了：如果人鱼族不知道，你直接说“不知道”，我也算获得了“人鱼族不知道”这样的情报，交易可以继续。这样极度有利于应无虑的条件规则，但那说到底只是圣贤的猜测，不代表真实情况。如果他真的认为应无虑不知道任何有效情报，最开始也不会提出交易。
而且，这波操作跟砍价很像，有木有？
先疯狂贬低对方：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知道我也要你啊之类地，再说自己这里哪哪好。不是买普通的东西，结婚谈彩礼，人事谈工资中，可能会用到这种手段。
应无虑脑子一空，进入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
不行，不能这样想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怎样？愿意接受吗？可以说完法阵作用就喊停哦。”
应无虑的思绪告一段落，圣贤及时提问。
“哦……，不用了”且不说把法阵的事透个底掉回去会不会被大姐念死，“总觉得留着这个能换到更厉害的东西。”
圣贤没想到应无虑会说出这种话，她明显还想了些别的什么，想了很多别的什么，但她不说，圣贤也没法猜。
这姑奶奶不是人，不能用人的思维理解。
“只是因为这样？”猜不到就问呗。
“昂——，其实我也没有自信，一定可以提供你想要的情报，还有，那些纸质资料，也不敢确定里面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喜欢之前的口述形式，一旦听到自己不想要的情报可以及时终止或调整，”比方说秦镇海那几大柜子，看似都相关，有用的一点没有，“听完对方的情报等于默认自己也要给出一规定好的吓一条也很合理。”
“那种交易方法是建立在我认为小姑娘你绝对不会说谎的前提下的，你没办法信任我，这个世界上最蠢的情报交换方式就没意义了。”
世界上最蠢？
我觉得很好啊？
“总之是没得聊了。”
“嗯”应无虑点头，作出判断毫不拖沓。
“也行”圣贤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我还有别的天，这个今天是准备一定要给你的。”
“哦？”
你想法那么多？
“要是有其它的想法就算了”圣贤提足了调子，可以刺激应无虑，“如果只是‘觉得可以换到更好的东西’，呵，还以为美人鱼是什么超脱世俗之外的生灵，原来跟人类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应无虑听着圣贤那高高在上的失望语气，冷淡吐槽：“别随便以为啊。”
圣贤脚步一顿，这是他第一次在应无虑面前发呆，在这之前都是像死宅欣赏刚到手的粘土人，放在视线正中间，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
“失礼了。”半晌之后，圣贤说出这句话，虽不是直接的道歉，但带着真实的歉意。
应无虑这才动了动，仅上半身，往后缩。
“说着说着已经这——么晚了，您是一位冒险者吧，有一件任务想委托，详细的还需要规划一下，一定定出一个完整的，让双方都满意的规则。”
完整吗？真令人害怕……
应无虑做思想准备期间，圣贤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猥琐样，“怎么样？今晚，要不留在这里休息？”
应无虑本来就对语气什么的不太敏感，又在想事情：“啊？可以吗？有地方给我睡吗？”
应无虑估摸了一下圣贤住所的大小，地下室有足够的空间，但那是书睡的地方。
自己是不介意的，在大家都睡房子里的地方，露宿街头会迎来异样的目光。
应无虑已经受够了每天早上被发现露宿痕迹，然后收到疯狂关注，但圣贤这里确实不方便，固永安说了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算了吧。”
“哦……”圣贤说那些话本来就想催她走，自然不会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