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踩在一块干净的土坡上,眼睛猫一般两条缝儿,视野里的弓手打扫赌场里外,抬出伤者,几个大夫忙着救治,十几个赌徒拼凑着昨夜惊魂故事。
雷横啪叽了一路,不只是裤腿,胸口背后都是泥点子,那个光鲜的朱仝周遭,一道不可接近的隐形墙。
“朱都头,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派人给宋押司送信了。”
朱仝说话声音不大,雷横跨进几步想要多问些情况。
“雷都头,你还是进去看看吧,目击证人我都收拢到一起了。”
雷横停下脚步道:“我现在还有公务,不如此地交给朱都头吧?”
“哦,那些是什么人?”
“半夜里抓到的殴斗军汉,他们说是在抓贼,我要找时县君核查他们的身份。”
朱仝点点头:“雷都头多日劳苦看来没有白费,那我就先帮雷都头看着这场子。”
雷横抱拳个:“那要多谢朱都头了,见了宋押司,帮我问问,最近可有异常之处?何人会心存怨恨?”
朱仝道:“好说,好说。”
雷横吆喝一声:“这里有朱都头,咱们先回城交差!”
两边弓手眼神较量,雷横拖着长长的队伍回县城,心念着碰上宋押司,要当面“表态”一番。
可是直到了县衙,也没看到人影,正撞上欲出城的知县时文彬。
梁公儿子赴任,在郓州被劫财的消息,是前两天才传到时文彬耳朵里的,这一件大案,够当地知县喝一壶的了!死了十四个人,乖乖!乌纱帽保不住了!
今早听到城外宋家赌场被袭,这透凉从头顶贯通到脚底啊!马上支人去请朱仝赶去控制场面,传回消息没有死人,这才把心撸回肚子。
雷横啊,雷横,叫你巡视乡里,你这厮一定又躲到哪处庄园喝小酒去了,本地闲汉村痞哪个不知?出了这等害事你也逃不掉干系!
看着那么呼啦啦一群人,雷横灰头土脸,时文彬没好意思发作,但口气也不会客气。
“雷都头,你不在赌场排查案情,把他们带回来作甚?”
雷横向后一指道:“县君,这是属下昨夜抓到的军汉,他们说是郓州的什么营兵,小的不敢大意,把他们带回来请恁处置。”
“郓州的军汉?”
时文彬疑惑,把人带上来道:“你们是哪里的军汉,为什么半夜出现在本县地界,从实招来!”
军汉们一路又冷又饿又累,勉强支撑着身体,推出一个打头的,把前后之事交待一遍。
“抓到了劫生辰纲的大贼!在哪里,带来我看看!”
李逵被捆扎的无力蠕动,口里的布团水汪汪,指望他会走吗?打死都会不走的!这是四个弓手用长枪互搭抬回来的!
李逵滚到地上,一动不动,这是…睡着了?踹两脚,李逵一个大蹬踹个趔趄。
时文彬保持两丈远的距离观察,雷横看了心里发笑,走到近前,让两边弓手制住李逵,命去了布团,道:“县君,恁过来问吧,有我在,他造次不得。”
时文彬这才壮了胆子,半个身子躲在雷横身后道:“我问你这黑厮!可是你在黄花岗劫杀了十四条人命!”
“县君,是黄泥岗。”
“狗官!栽赃陷害!俺没做!”
这是林冲让李逵死记住的,一共七个字,好记顺口。
“这…谁要栽赃陷害你?”
“狗官!要捉俺!拿了全村的百姓!俺是逃出来的!”
时文彬有些懵,但看李逵生得黑胖,确实不像好人,再看那些军汉…说的也未必是真。
“雷都头,你怎么看?”
“我是个大老粗,还请县君明断。”
时文彬只好再问:“你这黑厮叫甚姓名?哪里人氏?在何处居住?”
“县君何必问他,这是大贼,恁派一人随我们回寿张县,见了郓州赵仪曹就什么也明白了。”
“何时轮得到你指点本官!雷都头,先把他们带去大牢!”
军汉哑然,被弓手们推搡着走了,李逵一见,难得乐了:“你这老人家是好官!”
时文彬也乐了,刚才不爽他们是因其人说话痞气太大,又乱插话,看李逵虽然话直,却不撒泼打滚,他哪里知道,李逵这是没力气了。
李逵还真以为遇到了哥哥说的好官,一路往海州走的时候,就一直讲这世上还有好官!
时文彬道:“他们说你是贼,你道自己冤枉,那我问你可要实话讲来,不得胡说。”
李逵扭着身子道:“先给俺松了绑,再给口吃的行不?”
雷横道:“松开你这黑厮,逃了怎地?就捆着吧!”
“你不是好官,也来捉俺,俺不跟你说,老人家,放了俺,俺就听你的。”
时文彬道:“你这黑汉子,不要耍笑,松开断然不行,吃喝给他取些。”
吃食取来,李逵狼吞虎咽,时文斌和雷横商量,雷横道:赌场有朱都头执掌,不用挂心,还是先审这黑汉子要紧。
……
这条街有点偏,但巷子里有座好阁院,木楼砖墙好新色,阎婆住楼下,女儿居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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