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整个村子都很正常,除了有一天时候。
六月燥热时节,水边的孩子是不喜欢穿鞋的,人一身的燥气集汇在经脉汇集之处的脚丫子,踩踩凉水塘,比喝上一碗冰镇绿豆汤汁还要解暑。
这天稍晚,晚霞艳艳铺满了天边,孩童们踩着啪啪溅起的水花奔走呼号:“城隍老爷来了,城隍老爷来了。”
“城隍老爷下凡普度众生了。”
“快去城隍庙,快去城隍庙瞧瞧。”
沈睿许佑德这几日看似乖乖地呆在之前农妇的那间房里,其实心思时刻提起着来打探周遭情况。这里虽说是个传闻中因为传染病而被放逐抛弃的区域,但人都是极好的。
比如那个农妇,得知他们不走了之后,欢喜地把自家那间小茅屋直接送给了这对夫妻。
但无奈,打听了几天都没打听到什么可靠有用的消息,这里人,包括孩童都一口咬死:自己身上有传染病,万不能轻易出村,跑去危害百姓。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被困在这渔村的,他们只答:“祖宗说他的祖宗老早地就在这了。”
嘿,听上去这病好像是女娲造人时候就带上的。
沈睿累死累活地跑腿打听,只打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郁闷得差点吐血。
呐,虽然这个忧国忧民的心思是值得褒扬的。
如今听到了这阵动静极大的咋呼,沈睿切切实实一愣,“城隍老爷下凡?这是个什么理儿?”
许佑德琢磨道:“根据我朝会典,官员到任要去当即的城隍庙拜祭城隍爷,于城隍庙会请应祀神只享受祭祀。用以警醒当值官员,心怀精忠报国之心,不得动欺心瞒昧手段。”
沈睿:“你的意思是,央廷有官员调任到这来了?”
许佑德摇头:“村这一层不是中央调任的,何况这里也从来就没中央官员来过。”
沈睿偏头一想,道:“最起码的,这个小渔村里是有城隍庙的。不然依他们的说法,从祖宗的祖宗开始就在这小渔村里生活了,他们去哪儿听这城隍爷的故事?“
许佑德眼睛呼得一亮,极为兴奋地瞧着她看。
这眼神炽热,恨不得燃起一把火来烧着,因为太过热情,直把沈睿瞧的莫名其妙。
沈睿:“你这般模样是做什么?”
许佑德:“我在感叹,感叹到底地积了多少辈子的德才能碰到你这么个宝贝。”
沈睿催促:“你可说清楚点。”
许佑德:“看来你这灵光一现自己还没搞清楚?”
沈睿呐呐,抬起手搔了搔脸颊,略有点尴尬:“我还真没发现我说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许佑德叹息一声,又笑道:“班固《两都赋序》言:‘京师修宫室,浚城隍。’祭祀城隍神的例规形成于南北朝。唐宋时城隍神信仰滋盛,宋代列为国家祀典,元代封之为佑圣王。等到我朝初年,大封天下城隍神爵位,分为王、公、侯、伯四等,岁时祭祀,分别由国王及府州县守令主之。太祖此举之意,‘以鉴察民之善恶而祸福之,俾幽明举不得幸免’。”
沈睿:“唔,这城隍老爷居然是个官。”
许佑德:“还是个大官。”
被许佑德科普了一下当代神学知识体系,沈睿心里也有点想法了:“那照这般来说,最起码的,城隍老爷也是在南北朝才开始滋生信仰的,与这帮渔民说得就很不一样了。”
只要不一样,就有人说谎,只要有人说谎,就会露出破绽。
沈睿眼神晶亮,甚至举一隅反三隅:“他们说有城隍庙,我们也跟去瞧瞧,看看这个城隍庙到底是什么年代敕造的,也能大概估摸出他们历史渊源能追溯到几何了。”
许佑德盯着她,脸上笑得热情:“看你这聪明模样,我真想扑过去亲亲你。”
沈睿心跳得厉害,直把自己的脖子都羞红了。可饶是这般,嘴上却还不肯饶人,凶神恶煞地呲牙咧嘴:“你敢。”
许佑德连连陪笑:“不敢,不敢,咱们赶紧地过去瞧瞧吧。”
这么一场骚动,直把合村都给惊动了,一共就十几户人家,几乎全跑了来,百来人齐齐地朝南边走去。
那好心的农妇看到了沈睿和许佑德,开心地直打招呼:“哎呀,你们小夫妻也来了呀。”
沈睿笑道:“是呀,听到热闹就赶来瞧了。”
农妇:“是呢,城隍老爷每隔十来天就显一次灵,带来一大堆的米面粮油。我们这渔村虽然靠水吃水,天天捕鱼饿不死人,但到底还是要吃点主食垫垫肠胃的。”
沈睿与许佑德目光一碰,眼里都有了考量,嘴上只说道:“哦哦。”
走了一阵,沿路碰到了几个村人,都是穿着一身鱼腥味的粗布麻衣,身体健朗地朝前大跨步地走,路过沈睿和许佑德时候,都是衣服瞧着欢喜的神态模样。
渔人朴实,心眼儿没多少,眼神里不含杂质,说是欢喜,那真是恨不得凝了实质砸得活埋了你的那种欢喜。
就是厚脸皮如许佑德都有些承受不住,问道:“大娘,咱们村怎么都这般......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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