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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言深抬眸看虞清,凌乱的黑发间是他无温度的眼神。

“他做了太多错事,照顾他?有必要吗?”

虞清其实心底并没有一定想着让虞淮出来。

不出来和出来,大概是三七开。

虞淮把她的三观教养的很好,从小到大虞淮都说——做错事了就要承担责任,不管怎样都是做错了事,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是她太想他了,感性短时间内占据了上风。

郁言深的话让她怔愣了一下,眼眶外发红的肌肤上还沾着白色的药膏,看起来就像掉下来的眼泪,格外的可怜。

“…你说什么?”

什么叫…照顾他没必要?不管虞淮做错了什么事那都是她的父亲,郁言深的意思是,把他弄出来让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人去别的城市自生自灭?

这和让他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眼底几乎毫无温度,那字眼也带着隐匿的尖锐。

虞清宁愿相信是自己太敏感了。

郁言深看着她的眼睛,扣动了一下医药箱的把手。

他垂下眸子,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无声往后靠了靠。

“没有,就是觉得他一个人在别的城市应该也能生活的很好。”

眼睛周围的肌肤被药膏灼的生疼,虞清看他的时候他垂下了眸子。

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虞清深呼吸了一口气,侧眸看了一眼身后,桌子上的餐具还没收拾。

声音染上了点哭腔,她难有的脆弱。

“你是不是在嫌弃我,还是在觉得我爸爸是个耻辱,觉得他让你感觉到丢人了?”

郁言深蹙了蹙眉,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虞清伸手擦了一下眼泪,眼睛旁边的肌肤疼的她想要用冰镇住,就像是火烧一样。

“我知道他做错了事,但是首先我是一个女儿,其实我才是一个事件审判者。我没办法公正的审判他做的事情到底是丑陋的还是可以容忍的,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但是我不行。”

她顿了一下,像是抽噎住了。

而后吐出的字眼夹杂着浓烈的情绪。

“郁言深,你也不行。”

郁言深捏着医药箱的悬空的手无声的紧了紧,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的他的呼吸有些迟缓。

他抬眸,虞清正看着他,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掉,把她身上那件白色的针织衫染深了一片。

“别哭了,”他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眼泪,低声道,“药膏被你哭掉了,又要重新涂了。”

他的声音里像是夹杂着某种妥协的无奈。

虞清忽然起身,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就去了卧室。

她关门的声音不大,郁言深料想的那种砰——的一声并没有。

她关门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关门的声音。

郁言深坐正了身子,整个人松了力气靠在沙发上,视线凝聚在关上的卧室的门上。

为什么虞清没有发脾气,像他臆想中的砰的一声带上门——

因为她自卑,她深切知道父亲是个罪人,就算被瞧不起,她也没有资格去发脾气。

郁言深想着,锋利的喉结滚了滚,呼吸都变的压抑了起来。

她不该这么懂事,也不该这么乖,更不该不对他发脾气。

起身三两步走到落地窗前,他抽了根烟速度很快的点上,深吸了一口。

闭上眼睛,眼前却是墓碑上那个女人的模样。

他早上醒了,不是因为生理反应。

是因为他做了个梦。

可以称之为噩梦的梦。

梦到她问他——你能安心吗?能毫无隔阂吗?

那个梦太真实了,他一点都没忘。

忘不掉。

他想着做吧,让虞清全部全部成为他的人,那样他就没有不安心的理由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觉得舍不得。

舍不得她疼,也舍不得乱动她。

只是他还是没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没料到虞清现在这么敏感,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就像个惊吓过度的兔子,只能赶忙钻进自己的洞穴里,连洞穴门口的杂草都不敢乱丢出来。

-

郁言深抽完了烟,情绪也逐渐得到了控制。

他走到了卧室门,伸手开门,又顿了顿。

转身给她倒了杯水,拿上了那管药,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必要敲门,虞清会觉得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倒不如他直接进来。

卧室的窗帘依旧拉的很紧,几乎没有光线透进来。

虞清窝在杯子里,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中央,另外半张脸被浓密的头发盖住了。

郁言深看了一眼,抬不走了上来。

她身体还有些轻微的颤,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得出来。

他只觉得又是一阵无法防守的波潮,控制好的情绪瞬间崩盘。

“清清。”

郁言深半蹲下身子靠近她,虞清把脸朝着枕头里面埋的更深了。

他把水杯放到桌子上,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的脸冰凉,浑身的肌肤都是。

郁言深想要触碰她的眼睛,虞清伸手拉开了。

“你让我自己呆会。”

尾音在颤。

郁言深也在颤,手指末端无法遏制的颤。

他往前靠了靠,埋在她脖颈处半响,才低低的吐出了几个字。

“别哭了,我心疼,嗯?”

虞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呼吸和起伏。

“哭多了嗓子疼,喝口水再继续睡。眼睛被枕头压着也会不舒服,我先给你上药,然后你再睡,乖。”

郁言深看着她侧脸的轮廓,觉得现在的她才真配得上易碎两个字,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又或者忽然间醒不过来了。

虞清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肩膀,起身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水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是彻彻底底的肿了。

没看几秒,她连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他捏着后脖颈吻了上来。

不同于浅尝辄止,这是具有攻击性的,侵略性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虞清呼吸不上来,挣扎着推开他。

郁言深的呼吸愈发的深,他闭着眼,脑子里全都是墓碑,坟墓,还有之前在火葬场时他拾起的人骨。

恍然间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