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
王昫的话音终结在了顾秋棠的称呼中：“姑娘。”
顾秋棠直接无视了王昫，蹲身对着任舒行礼。
郭勇愣了，没想到这妾室竟认识任舒，不过这又如何，哪怕认识天王老子，她也得给他妹妹陪葬！
“王七，就是因为这女人，我妹妹才会英年早逝。她不好好呆在京都镇国公府里，反而大摇大摆得来了西北。怎么，以为我妹妹死了，她就能被扶正了，所以千里寻夫来了？我郭勇今天把话撂这，我让你有命进西北，没命出西北！”
说这话时，郭勇并没有看着顾秋棠，而是死死盯着王昫。
“会放狠话又如何？你杀得了我吗？”
顾秋棠嘲讽道。
王昫手攥成拳，穿过郭勇的人，挡在顾秋棠面前，冷冷道：“郭勇。郭瑶瑶嚣张跋扈，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从来没想过让她死。她的死是个意外，你们怪不了任何人。”
任舒站在一旁，看到他说到后面撇开了眼睛。
“你若真是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妹妹，是我让她英年早逝，你该怪，该恨的人是我！”
话音一落，郭勇一个箭步上前，揪着他的前襟，怒吼道：“你当老子不敢怪你吗？”
“嘭！”
重重的一拳砸在王昫的脸上，他被打地歪到了一边，吐了一口血痰。
王昫舔了舔嘴唇，直起身子，并不还手，静静地看着郭勇。
郭勇抬手就想再打，王昫身后站着的下人立刻挡在了王昫身前。
郭勇发狠地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的王昫，转过身又突然返回来，没等那人反应，就侧了身又是一拳打在了王昫的肚子上。
看着弓着身子痛苦不已的王昫，郭勇伸出手指点着他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几时。只要她在西北，我就一定杀了她！走！”
郭勇带着人退去。
下人们忧心地问王昫：“少爷，你没事吧？”
王昫缓了缓，直起身，摇摇头：“没事。”
而后看向顾秋棠。
顾秋棠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半响道：“找个地方聊聊吧。”
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拥抱，甚至连关心的话语都吝啬给予。
众人最后找了间空屋子。
从北蛮军陈兵古塔城起，古塔城的百姓就开始往后方奔逃了，眼下城里空屋子多的是，虽然有擅闯民宅的嫌疑，但因无人管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其他人都被王昫赶了出去。
“姑娘，你还好吗？”
一落座，顾秋棠就关心地问任舒。
王昫眸色一暗，静默不语。
“还好。你如何来了西北？”
顾秋棠沉默了许久，这才转向王昫道：“我这次来不为别的，是想问你拿一件东西。”
“何物？”
“放妾书。”
王昫猛地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何物？”
顾秋棠满脸平静：“放妾书。我求了老太君，老太君说她做不了你的主，若是我想离开镇国公府，那就到西北来找你。只要你写了放妾书，她绝不拦着我离开。”
王昫站起来，身后的椅子直接翻到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重响。
“为何要离开镇国公府？”
顾秋棠笑了：“为何？你不知道吗？我一个妾室，没有夫君的疼爱，在国公府里犹如草芥，比个丫头都不如。那地方为何我要继续待下去？七少爷，当初我的孩子被你的妻子害死。老太君轻描淡写，你母亲连提都不提，而你没过几天就去了你妻子的房里。你妻子怀了孩子，全府上下高兴地都找不着北了，就连你都笑得畅怀。全府上下，只有我，只有我记着我的孩子死得多么悲惨。凭什么呢？她的孩子就是宝，我的孩子就是草吗？”
“既然你们都不在乎我的孩子，都那么宝贝她的孩子，那就让你们都尝尝失去的痛苦好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何不问我呢？没错，郭瑶瑶滑胎是我下的手。只没想到她会因为失血而死，真真是报应！”
“你来了西北，不就是因为无法面对我吗？难道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不再是你心中善良可亲的顾秋棠了，让你害怕，让你恐惧了，所以才来的这儿，不是吗？”
眼泪说着白瓷般的脸颊滑进嘴里，一股淡淡的苦涩弥漫开来。
“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和伤痛。我只是害怕看到你对我失望的眼神，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你的无奈。你是堂堂的镇国公府七少爷，天之骄子，你当然有很多无奈。只有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才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不是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秋棠将眼泪抹掉，冷笑道：“你不用对我说。你、我本就云泥之别，是我当初猪油蒙了心，以为只要相爱，我们就能幸福快乐得一辈子在一起。但我现在清醒了，两个人之间相爱或许容易，想要相守却需要很多的条件、很多的幸运。七少爷，你的性子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不适合我罢了。”
“我更知道，郭瑶瑶是你的妻子，于你是一份责任；或许你心中我有一席之地，我于你大约是一份愧疚；古萱是你的恩人之女，于你是一份恩情。你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到头来谁都不能好。我累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七少爷，请你给我一份放妾书，从此以后你我情断，相忘于江湖吧。”
王昫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大步，痛苦得看着顾秋棠道：“你认真得？”
“你在西北这些日子里，我在京都的镇国公府里想了一夜又一夜，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一种莫大的恐慌席卷王昫，他如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茫然无措得看向任舒，寻求慰藉：“舒姐···”
“为何提到古萱？”
顾秋棠提到郭瑶瑶没问题，可提到古萱就很耐人寻味了，任舒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