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扫了眼,修长笔直的双腿被定住不动。
明亮整洁的教室,窗前的蓝色遮光布被拢向一侧,层层叠叠,清风吹来翻涌漫舞像细碎的波浪,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秋日的阳光,是极纯净的,舍弃了凡尘冗杂,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在窗边刻着小人的桌面上。
靠窗边的第三排位置,坐着一个男生,男生头发乌润,阳光跳跃在发梢,泛着淡淡光泽,发型修剪的干净爽利,与之前凌乱里带着一丝不羁,截然不同。
洁白簇新的校服上衣,黑色笔挺校服长裤,宽肩窄腰,脊背挺直,脑袋略低,衬得后颈白皙修长,侧脸俊美无双,轮廓呈现的线条清晰流畅。
一手执笔,一手随意的蜷在桌上,桌下的大长腿随意伸展,端正规矩的坐姿里透着一丝慵懒。
重逢这么久以来,任尔风第一次发现,陆辰睿还有干净清澈大男孩的一面。
就像女孩嘴里常调侃的那样,“陆少爷。”
从小家庭环境熏陶使然,浑然天成的矜贵俊逸,天生俊美卓绝的好颜色,溢满周身的舂容大雅,即使同云逸万千学子一样,穿着再普通大众化的校服,也能在万千人群中脱颖而出。
“我是单身。”
不似以往的清亮,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盘旋,望着她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清澈透亮,似有道道流星从中滑过。
秋日清晨,女孩站在长长的走廊上,低头看着踩在光洁瓷砖上的白球鞋,暗自出神。脚趾在干净的球鞋里蜷缩着,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绉紧裤料,被鬓发挡住的脸颊,罕见的透出一抹红。
微风拂过夹着女孩的暗自呓语。
“任尔风,他是单身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心跳得的这么快,又被他迷惑了吗?”
“任尔风,你要冷静!你要清醒!他是陆辰睿,不是你能肖想的。”
“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有点帅!要不再看一眼,就回教室。”
女孩抬眸,澄澈的眸光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阳光中少年身上。
被惊艳了眼眸。
半响,陆辰睿搁下笔,支着头望着她,女孩双手扒着门框外里窥的样子,呆呆傻傻,天真中带着三分未脱的稚气。
陆辰睿嘴角翘起,勾勾手指,任尔风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
陆辰睿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任尔风坐下,女孩踌躇茫然的看着他,问:“叫我进来,干嘛?”
紧实有力的长臂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稍使力,女孩就被拉坐在椅子上,两人骤然紧缩的距离,让女孩窒息。
教室里,第三排,他成了她的同桌。
刹那间,时光像被倒带,就如记忆中,两人并排而坐。
九年了,本以为儿时的画面随着时间的冲刷,氤氲成模糊的影子,直至消亡在记忆深处。可此刻,就像老旧照片被新的替换,断片记忆又有新的延续。
这一刻,任尔风心中仿若历经千山万水,百转千回,浓密卷翘宛如小扇子般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记忆的重量,颤动的愈发厉害。
陆辰睿把搁在手边的钢笔,塞进任尔风手里,把摊在桌上的竖条信笺纸,推到女孩身前,仿旧的信笺纸上印着淡绿色的树叶,两片叶柄交叠在一处,叶面上用黑色钢笔字迹写着一首诗。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是唐代温庭筠的《新添声杨柳枝词》。
陆辰睿用手指点点信笺的空白处,语调平和轻缓,像清晨的微风,“你把剩下的一句补充完。”
“哦。”
任尔风拿起钢笔,笔杆还留有他掌心的温度,女孩手指抖了抖,在陆辰睿温和的目光下,把这首诗写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首诗,两个人的笔触,几乎无法分辨的字迹,端的是大气挥洒,行云流水,陆辰睿拿起信笺纸放在阳光下,仔细欣赏了片刻,道:“不错!”
任尔风握着笔杆的指尖,微微发白,上齿咬着下唇里侧的软肉,不敢抬头,盯着桌面上刀刻着小人,暗暗出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让她写几个字?两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字迹,他不奇怪反而夸赞?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任尔风反复在心里念叨这句话,除了相思入骨,也品不出其他含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忽地,心下一咯噔,难道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他借这句话在暗示她。
他其实也在想…她。
不!林煜上次明明说了,他没把她的身份透露出去。
退一步说,陆辰睿好比万花从中那一片绿叶,就算他和张梓吟、孙翊晗并不是暧昧关系,可还有无数美人围着他转,周一篮球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身处于这种环境的他,怎么还会想起,幼时记忆里,短暂相处过的小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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