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在脸上,整个人立马又清醒了许多,愣愣的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甘心事情毫无征兆的就成了这个局面,本是满心欢喜的过来探望她,希望可以让她感动,觉得自己更加的在意她,觉得自己会比赵家那位郎君更细致。
没曾想,二房那对母女上演了这样一出好戏,把自己逼入左右两难的境地。
只恨自己一时大意,不该轻信了苏凝香那狐媚女子的鬼话,一念之仁,上了苏二娘的贼船,还不知如何收场才好。
好在二房那妇人心机还不够深沉,当堂就承认了她所犯的恶行,否则要告自己一个奸淫之罪,那时他怕是百口莫辩,非得将苏凝香娶进门不可。
眼见着苏宁儿回了厢房,他已无计可施,只得悻悻的离去。
出府前,他左右思量了一番,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与不甘:
一来,他担心苏宁儿的安危;再则,他既然认定了这门亲事,就没有再随意废掉的道理。
所以,庆王又吩咐人去与周氏传了话,如若苏宁儿再有任何闪失,他定要治那妇人的罪。
……
苏宁儿进了屋子,看见霜儿正在替沁儿换药,想着周氏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心中气闷委实难平。
她越来越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被她摆弄于股掌之间。
说来说去,还是没个倚仗。
若是齐氏还掌着这个家室,前身和她,也不至于过得这般心酸。
本觉得她会比前身高明多少,但反思自己来此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在顺从,将周氏惯得愈发骄纵,事事都敢为自己做主,委实不如前身活得轰轰烈烈。
至少以前的苏宁儿还敢于与那妇人争执,宁可自杀也不会从了那妇人的意愿。
她虽不可能勇敢到以死抗争,可凭着一个现代人的智慧,总该与她争上一争。
痛定思痛过后,她又开始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古代的社会与现代社会并无多大差别,想要有个倚仗,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之所谓“打铁还得自身硬”,前些日子,她抱着与齐氏一样的想法,觉得只有出了苏府,嫁位如意郎君,如此才算是有了倚仗。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
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独立了,那才是最好的倚仗。
虽说这个时代赋予女人的特权终究不如男子,可好歹还是有些可以争取的权益。
往后的路,她觉得要换一种活法。
眼看着霜儿为沁儿换好了药,齐氏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忽大忽小的狼嚎鬼哭的声音。
没过多久,应儿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嗓音急促的喊道:“不好啦,不好啦,一娘,你快去看看吧,二大夫人到了大夫人房间,长跪在大夫人身前不肯离去,哭得痛断肝肠,大夫人劝不住了。”
苏宁儿脸色一沉,愤愤的坐到一旁的座椅上,撇着嘴道:“让她哭,哭死了才好。”
僵持了一会儿,惠儿又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哭哭啼啼的央求道:
“一娘,我家夫人快要哭晕过去了,奴婢求求一娘,求求一娘快去看看吧,二娘已经哭晕在了客堂里,阿萍正去请医师过来,眼下阿郎不在,二大夫人掌着整个家室,可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呀。”
苏宁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这妇人哪来的脸皮,做下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情,还有脸过来。想来无非是欺负齐氏心善,好说话罢了,可她却偏偏不想再如齐氏那般软弱可欺。
端坐在座椅上,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惠儿却又开始长跪在地上拼命乞求。
苏宁儿瞧着她额头都快磕破了,已现出殷红的血丝,终是拗不过,还是软下心来跟着一道去了齐氏的房中。
才入了门帘,周氏就泪眼迷离的扑到自己跟前,痛斥起自己的罪状来:
“宁儿呀,都是婶婶的过错,是婶婶该死,婶婶罪孽深重,惹下这样大的祸事,害得宁儿你与庆王殿下生了嫌隙,婶婶不敢求宁儿你原谅,只求宁儿看在你故去父亲的份上,看在婶婶也是尽心竭力为苏家兴旺着想的份上,宽宏大量,不要计较婶婶与阿香那死丫头的蠢笨,好好与庆王殿下相处,切莫坏了这桩大好的姻缘啊。”
苏宁儿被她这番低三下四的恳求吓得不轻。
这妇人好歹是苏府的长辈,即便犯了天大的过错,也没有跪晚辈的道理,要是传扬出去,自己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强忍着心里的怒气,惶恐不安的连忙去搀扶她:“二婶,你这是何必呢,二婶还是快些起来吧,你这样让宁儿心里难安。”
齐氏也看不过她将自己弄得这副狼狈卑微的模样,靠拢过来,一同搀扶住周氏,好言劝说道:“六娘,你好歹是宁儿的长辈,又是家中主母,你这样让宁儿如何做人,还是赶紧起来说话吧。”
“阿嫂,奴家有罪,奴家愧对苏家列祖列宗,愧对阿嫂与宁儿的信任,今日阿香那小孽畜又做出此等有辱家门的事情来,奴家实在没有脸面再苟活在这个世上了,奴家现在只求一死。”
苏宁儿听她哭得如此悲切,不知为何却有些想笑,若说苏凝香做的事情伤风败俗,有辱家门,难道这妇人不是始作俑者吗?
可看着她痛彻心扉的惨状,她实在不好再去打击这妇人了,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情对于这妇人来说也是十分沉重的打击。
方才在厅堂上,庆王已将话说得很决绝,宁可娶司农寺里的奴婢,也不肯要苏凝香过门,这可比当初赵元白羞辱自己的话要狠得多。
自己沦为弃女时,好歹还能被赵元白高看一眼,做个妾室。她这堂妹倒好,辱了自己的名节,结果连去庆王府做妾室的资格都要被嫌弃。
这实在让人感到不值得。
苏宁儿压根想不明白,那小祖宗究竟想图个什么,这样作践自己。
眼看着周氏都快哭断了气,苏宁儿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紫。
不管她是真心忏悔也好,使的苦肉计也罢,总得先安抚好她再说。
本来是她们母女犯错在前,如若自己逼死这对母女,这个罪责她可担不起。
愤懑的撇了撇嘴,她一脸肃穆着说道:“好啦,二婶,你赶紧起来说话吧,你若是再这样哭闹下去,宁儿只好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