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幽佟听着却是动容,脸色陡然一转,慈容尽显,缓缓走到苏凝香跟前,将她搀扶着,暖声宽慰道:“好孩子,好孩子,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咱们庆王殿下呀就需要你这样的乖孩子服侍。”
这般温声细语的宽慰着,他目光沉沉的视向苏凝香,接着道:“我看你如此袒护你这母亲,想来应该是周大夫人的嫡女吧?”
苏凝香没想到他对自己竟这般和善,实在受宠若惊,不安的点了点头:“奴家正是二房长女。”
叶幽佟随即露出淡淡的笑意,亲声道:“小娘子如今芳龄呀?”
“回叶伯伯的话,奴家今年十岁有三。”
“甚好甚好”,叶幽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周氏示意了眼,已没有要再苛责她的意思,连忙唤她起身。
看着周氏神情颇显凝重,叶幽佟却露出满面宽松的笑意:“方才小娘子说庆王殿下身体受损与你有关,叶伯伯我倒想听听小娘子说说。”
苏凝香闻言色变,一张小脸布满焦虑:“叶伯伯说殿下身体受损,却是因为什么缘故,那日殿下离去时,奴家看着殿下还是好好的呢?”
“哦?”,叶幽佟微眯着眼,眉梢紧跟着蹙了蹙:“那日小娘子你也在场?”
周氏急得就要去阻住苏凝香的话,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这小祖宗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上:“还请叶伯伯为奴家做主,那日奴家恰巧经过客堂,听到殿下痛苦呻吟,瞧着难受,本以为殿下只是吃醉了酒,谁知,谁知,呜呜呜,奴家......”
叶幽佟见她支支吾吾的,当下便已猜出了个大概,心里暗道:“殿下这风流秉性.......”
默默的摇了摇头,他装作一脸肃穆的视向周氏,厉声问道:“周大夫人,此间情节你为何不如实相告?”
周氏吓得双腿一软,立时扑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讨饶:“孽女冒犯殿下威严,罪不可恕,奴家恳求尚书看在奴家为庆王府竭尽心力张罗的份上,饶过这孽女的性命。”
“诶,周大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叶幽佟又赶紧搀她起身,语重心长的道:“你这做母亲的见识短浅,却不能让你家这位小娘子受了委屈。”
说着,他的脸上又开始现出浓厚的笑意:“庆王府之所以求取苏家的小娘子,为的不过是长长久久的安稳太平,哪经得起苏一娘这样的女子折腾,依叶某看呀,大夫人膝下这位二娘才是庆王妃最合适的人选。”
不容周氏回应,苏凝香便跪倒在地,哀声叹气道:“多谢叶伯伯垂怜,只是奴家一无才学,二无显耀名声,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的。”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二小娘子如此善解人意,又识得大体,不光是叶伯伯我看好你,秦太妃定然也是十分满意的。”
叶幽佟一面示意她起身,一面微笑着继续说道:“秦太妃之所以想要推掉这门亲事,本是出于对苏一娘的顾虑,但能求得苏二娘这样的娘子入府,她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叶伯伯这次替你做主,定是水到渠成。”
周氏听他的意思是要改换自己的女儿去应这门亲事,立马就不乐意了。
前些日子她央求庆王将苏凝香一道嫁入庆王府为孺人滕妾,那也是迫不得已才说出口的。
眼下若是苏宁儿亲事再度被废,等到苏伯鸾回来,指定是要为她择入赘的夫婿。
到时手里捏着个庶子,整个家室恐怕都要落到大房来掌管了。
这决计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心绪紊乱的思忖着,她急不可耐的推诿道:“叶尚书能对奴家家中这孽女高看一眼,奴家感激不尽,可宁儿那丫头已被庆王府退过一次亲,眼下若再被退亲,她往后该如何自处呀,何况殿下待那丫头也是一番赤诚,那日殿下离开苏府前还特意叮嘱奴家不可怠慢那丫头,尚书如此恐怕只会将事态闹得不可收场。”
“放肆”,叶幽佟脸上愠色顿显,大声喧嚣道:“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不过是被你家那位苏一娘给魅惑了,殿下历来孝顺,既是太妃做的主,他岂会不从。”
目光锐利的扫视着胆战心惊的周氏,他又是不依不饶的指责道:“周大夫人,当初你与陶家九娘隐瞒实情,诓骗庆王府议下这门亲事,事情败露,弄得庆王府颜面尽失,作下这一桩桩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如今还有何颜面来与我叶某求宽恕。”
苏凝香看着母亲被责骂,心里本也有些不好受。
可到这个时候了,她这母亲还在袒护大房那阿姐,委实令人发指。
收敛了面上的得意,她装出一副温婉端庄的姿态来,楚楚可怜的央求道:
“还请叶伯伯宽宥,家母怜惜阿姐自小孤苦,所以一直以来,宁可委屈了奴家也是要为阿姐多计较盘算些,自古尊卑有序,奴家这做妹妹的,平日里即便是觉着阿姐有不是的地方,也不敢多言,如今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庆王府厌弃,叶伯伯若真是怜惜奴家,还请答应奴家,让奴家那阿姐陪嫁过去做个滕妾也是好的。”
叶幽佟听着有些动容,迟疑了许久,这才慢条斯理的答道:“二娘呀,叶伯伯知道你一片苦心,如若是在之前呀,叶伯伯看在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份上,定是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可如今叶某却不能应了你的请求。”
“为何?”
“你母亲与你阿姐魅惑亲王,意欲弑杀皇室血脉,这可是死罪,叶伯伯身为朝廷重辅,不能替你包庇。”
母女二人吓得面上都没了颜色。
叶幽佟云淡风轻般的笑了笑:“可叶某方才听二娘说了这些,此事罪大恶极应该还是当属你家苏一娘,所以我想只有苏一娘以死谢罪,才能彻底平息此事。”
“以死谢罪?”
母女二人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而叶幽佟那对深邃的眼眸微微眨闪着,对于这个早已做下的决定此时正欲迫不及待的去施行。
一来,苏宁儿知道了他与庆王密谋之事,定是不能再留她性命;
再则,庆王肩负着未竟的大业,如今却被一个女人终日扰得心神不宁,更是不能眼看着他沉迷其中。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他只能将这女子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