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片刻,叶幽佟忽的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淡然笑道:“老朽并非生意人,这些身外之物有何可惋惜的。”
“那宫里如今那位温国公呢?”,陶芸淑也浅浅的笑了笑:
“我听说前阵子宫中叛乱,苏一娘也入了宫,甚至有人传言她是叛党余孽,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朝中显贵,还险些连累了庆王府,可苏一娘却是安然无恙,奴家听闻当年温国公还是叶伯伯一手举荐的,而苏一娘更是叶伯伯替庆王殿下议定的王妃,她却勾结叛逆,意欲谋害庆王殿下,新圣不但不加责罚,还继续遵奉她长公主的名号,补了食邑,难道这一切不是温国公在庇护她吗,叶伯伯当真忍得下这口气?”
陶芸淑这话直接戳中了叶幽佟心里的痛楚。
庆王为了苏芷宁与自己反目,温季清更是自己一手栽培的,也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庆王府,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险獠,妖女”,叶幽佟愤愤的骂道:“一丘之貉,不值一提。”
“奴家知道叶伯伯身居高位,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可叶伯伯您乃当朝宰辅,受一女子和圣人身边家奴的气,这传扬出去,您的颜面何在呀。”
叶幽佟紧咬着嘴唇,缓缓皱起了眉头。
沉吟许久后,他忽的抬头来直视着陶定乾,温温的笑道:“陶老弟,我听说你仅在苏州、扬州两地就有近万亩茶园,和上万亩水田林地?”
陶定乾连忙点头:“确是有这些产业,不仅如此,还有几处瓷窑和庄子。”
叶幽佟眯着眼沉沉的点头:“说起来,叶某在苏州的祖宅已有许多年未曾回去查看过了。”
顿了顿,他眉梢跳动着,又紧盯着陶定乾说道:“我听说温国公早年也是从扬州入宫的?”
陶定乾不明所以,这事他不是比自己更清楚才对,为何还要来问自己。
叶幽佟计上心来,眉间随之舒展开来,宽松的笑道:“叶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陶定乾立刻道:“叶相在陶某面前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叶相但说无妨,陶某定当洗耳恭听。”
“要说北衙一党如今属温季清最得势,陶老弟若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还是得要先忍下这口气,拉拢温季清,分裂他与苏家这层剪不断的关系。”
叶幽佟胸有成竹的道:“北衙一党向来都是些贪得无厌之人,要想得到更多的好处,恐怕温季清还是得仰仗陶老弟你呀,谁人不知你陶家富可敌国,这些年竟惹得不少朝中重辅也十分眼热,若是陶老弟肯将扬州的茶园与田地赠给温季清,想来他定会动心的。”
“这有何妨,只要能助我陶家渡过难关,陶某愿将苏州的茶园和田地尽数赠给叶相”,陶定乾干脆利落,毫无一丝含糊:“不仅如此,陶某愿捐出三十万贯银钱给朝廷,供朝廷支援北边的战事。”
“陶老弟不但爽快慷慨,还是个心怀家国的高义之士,叶某敬佩”,叶幽佟欣慰不已,笃定的答道:
“这件事情呀,陶老弟放宽心,叶某虽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可也知道偶尔出些纰漏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瓷窑和茶叶的进贡呀,我定会替贵府想办法的,今年嘛,即便是走不了宫里的门道,只要市舶司那边能拿得头份,出海也是可以打开销路的。”
“如此便多谢叶相了。”
陶定乾虽然还是希望拿回供进薄的名额,毕竟搭上了宫中的关系,才能更好的做买卖,可他也知道这不是件小事,眼下海路畅通,只要可以继续赢得市舶司的青睐,倒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而叶幽佟之所以答应此事,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算盘,若是能够早些稳定下来陶家的局势,一来可以顺利的谈及与庆王府的亲事;二来,往后也可以抓住陶家这棵摇钱树,得到的更多。
三人相互顾视着,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院外盛开的桃、李、牡丹,花朵正艳,淡淡的清香飘入客堂中,让人心旷神怡。
......
说服了苏景夫妇,苏宁儿心里总算是宽松了不少。
算起来,她与庆王已有一月未见,虽然已经没了亲事的牵绊,可想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忍不住有些心伤。
只愿这次是他自己下的决心,如此大家都能一别两宽。
到得傍晚时分,她终于起了身,领着霜儿、尹琇到院子里欣赏这满园的春色。
晚霞映照着,整个院子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黄的薄纱。
她又坐到古树下的秋千上,静静的看着远处药栏里的几簇牡丹花。
这个时节,是春色正浓的时候,那牡丹花开得格外艳丽,甚是吸人眼球。
古代人可没有不摘花的习惯,看到好看的就喜欢摘来往头上插。
药栏里每个时节的花种都是有的,但最是招人喜爱的就是牡丹了,所以种植的也最多。
霜儿摘来几朵最娇艳的,盘在苏宁儿的头上,小声的呢喃道:“一娘你这一月一来都不施粉黛,诚心为先圣服丧,可惜了这满院的牡丹,恐怕再过阵子都该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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