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钱氏母女和小郑曦,从崇化坊里出来,苏宁儿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赵元白本想着带她过来见见这一家三口,可以让她心里舒坦许多,却没想到反而让她变得更加不安,这可违背了他的初衷。
再想着她们之间的亲事,如今各家长辈都已同意,可方才过来时苏宁儿表现出的不甘不愿,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他希望苏宁儿是心甘情愿的做他夫人,不带一丝勉强。
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行了许久,两人各自沉默着也没再搭话。
眼看着就要回光德坊,赵元白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阿宁,秀娘一家的事情你切莫再担心,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让她们受到威胁的。”
“哦,你方才已经说过了”,苏宁儿冷漠的应了声。
“至于为老国公平冤昭雪的事情,你也可以放心,我对五郎有信心,终有一日他定能完成大家的心愿。”
“嗯,我相信。”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唯有马蹄踩在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重一轻,节奏鲜明。
入了光德坊,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苏府的牌匾,赵元白难以忍受这让人窒息的氛围,又忽然开口问道:“阿宁,你可是还在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生我的气?”
“不敢”,苏宁儿沉着脸,嘴里冷冷的蹦出两个字。
赵元白纵身一跃,下马牵着马缰,那双狭长的眼眸直勾勾的仰视着她,一边慢步往后退去,一边继续说道:“阿宁,你知道吗,方才在秀娘家中听你唤我三郎,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我们以前的那些日子。”
说着,他嘴角不觉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叫我。”
苏宁儿漫不经心的俯视着他,看着他那充满期许的目光,心里就不爽,凭什么他喜欢什么自己就得依着。
她眼皮向上一翻,冷眼道:“我可不是曲意逢迎的人,怕是要让赵郎君失望了。”
赵元白脸上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埋下头去退了几步,又忽的抬起头来,肃声问道:“阿宁,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真的不愿意与我成亲?”
苏宁儿冷笑了声:“我若不愿意,赵郎君难道就肯罢休?你这般兴师动众,又是惊动杜红娘,又是求圣人赐婚,难道给过我回旋的余地?”
“原来阿宁你是因为此事埋怨我”,赵元白苦笑着道:“我做这一切只是不希望你觉得委屈。”
他这话倒让苏宁儿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的确,他为了自己算得上是用尽了心思,知道自己因为庆王府的事情受了委屈,所以请杜红娘做媒,求圣人赐婚,尽可能的为自己挣回颜面。
她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何如此执着,前身又有何魅力值得他这般毫无保留的付出。
可惜前身已经消香玉陨,如今在他面前的不过是占据前身肉体的另一个灵魂。
无奈的是赵元白并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事情,即便她再苦口婆心的去解释,也难以让这家伙相信。
赵元白索性停下脚步,抬眼注视着她,纳闷的说道:“阿宁,你如今对我如此反感,是我万没想到的,我本以为那日让祖君来府上提亲,你会十分欢喜,却没想到你竟然觉得我是趁人之危,这让我无比痛心,这些日子我常常彻夜难眠,我在意你的感受,在意你是否过得真的开心快乐,生怕又做出些惹你厌倦的事情来。”
苏宁儿仰头轻叹了声:“事情已经如此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不,当然有用”,赵元白迟疑了片刻,柔声解释道:“我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们相识这些年,在我心中你早已不是一般的女子,哪怕这次你果真嫁入了庆王府,我仍然可以理解你,盼着你过得幸福,比起娶你过门,我更在意的是能看到你脸上的欢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能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易。”
苏宁儿垂眼看了看他,他神情甚是恳切,倒也不像说的违心言语。
其实这个年代,有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女子们的亲事便已板上钉钉,可他却还要放下姿态如此卑微的来顾及自己的感受,这样的用心倒令她有些感动。
自打有了庆王府这门亲事,赵元白在背后也默默的帮衬了她不少,却从未提及过庆王府,也未评论过这桩亲事。
说起来他还真是会暖人心。
赵元白僵着脸,那张如冠玉般的洁白面容凭空添上了一层严肃的氛围:“阿宁,世人都觉得我桀骜、觉得我妄自尊大,可我从来不愿去理会别人对我的看法,但唯独你不一样,我害怕被你误解,被你冷落,被你鄙夷。”
顿了顿,他嘴角扭动着温温的笑了笑:“阿宁,你知道吗,那日在新市听到你叔父说想让我去府上提亲的时候,我内心有多激动,我活了二十年,都没有那日那般高兴过。”
苏宁儿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讪讪道:“你、你至于这样吗,你开新市,将整个长安城的女子迷得团团转,何必为了我这样一个几度遭人厌弃的弃女如此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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