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可是知道当年一切秘密的人,论亲身经历,没有人比她更加深入。
虞至看着她:“你把我当成……是怎样的人?”
说完这话,他嘴角突然苦涩,似乎一下回味起什么来,叛央的确……不能把他想的太好。毕竟,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
“我不会伤你。”虞至像是在对自己做保证,把手放在胸口,起誓:“我虞至,这辈子对谁动手,都不会伤了你。”
叛央不置可否,但是既然天子这么说了……“陛下,那就……谨遵您的旨意。”
当天晚上,叛央没有回家。
等在外头的郏舟等不及了,拿着剑欲冲进宫中去劫人,被门口的人拦住。后面,宫里出来了很多人。
那些人里为首的太监说:“郏公子,不用等了。您要等的人今儿不跟您回去。”
“她呢?叫她出来见我!”郏舟眼睛通红的看着那名太监。
“姑娘已经被陛下看重,很快将升为妃子。郏公子,您若是有点眼力见,最好立刻……”
然而那话没说完,一剑横在他脖颈。
“她要做帝妃。经过我允许了吗?”郏舟眼睛睁大,满脸不信的看着那人:“让开!”
那名太监退后一步,一挥手:“给我上!”
一群人围攻起来郏舟。
郏舟一剑挑飞一个,很快把那群人打趴下。就在城门楼上架起弓箭手的一刻,一道嗓音闯入:“放他进来。”
听到那道声音,那太监也歇了。同时一直没命打人的郏舟神情一怔,目光交错复杂。
他竟然卸去了周身戾气,跟着叛央一路走进宫门。
“你在这里,你不在他身边。”边走边说,郏舟魔怔了般伸手拉住叛央的袖口,喋喋不休的说:“你和他没有关系是不是?不是我想的、不是外头那些人说的那样,是不是?”
叛央找了处安静地甩开他的手:“是与不是,你想怎么样?”
“我就要得到一个答案就好。”郏舟魔怔了一般的重复:“真的,你告诉我个结果就好……”
叛央看着这个前世害的原主和她家人死的很惨的人,此刻在苦苦哀求自己。
随后她点了下头:“不是。”
听到她那声,郏舟一下松懈下来,他紧紧拉着叛央的衣袖,但是明显神情松懈了不少:“那你为何要做他的帝妃?你是不愿意的吗?那你……”
“我自愿的。”叛央点头道:“说起来,我俩的关系你也懂。”
“就是,帝王需要我继续为他卖命,顺便保守住当年的秘密。但是就这么让我来回进宫他怎么放心?”
叛央淡然道:“唯有把我永远安置在身边,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是……”郏舟说了好几个可是,“非要这样的方法吗。你们、你们到底把……”
到底把婚姻,看做了什么?一场交易吗?
“你傻了吧。”叛央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帝王哪有什么婚姻。这世上属于他的女人多了,他给过谁一场和普通人一样的婚姻吗?”
不存在的。
这个时代的帝王,不是叛央那个时代的颜川。那么,既然不是颜川,她就没必要,去要那凤冠霞帔,万人朝拜。
都没有意义。
“你……你可不可以……”郏舟低声,低眉道:“可不可以……不要和他成婚。”
“为什么。”叛央很实际的说。
“因为、因为我……”郏舟脱口而出:“我可以带你走!”
“哦?”叛央挑起一边眉梢,好奇的看着他:“带我走?带我去哪儿?”
“浪迹天涯吗?四处为家吗?”
“那么,这样的生活,我为什么要答应?”
还没出口郏舟就后悔了,果不其然,被她用这样的言辞羞辱。他愤而转身,竟然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中。
叛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人如今变得如此单纯好欺负,几句话就给弄走了。
不然真要不依不饶,她还得费一番功夫。
叛央的出嫁大典很快弄好了。她自己不上心,宫里宫外的很多人倒是都比她上心,刺绣坊担心未来皇妃的嫁衣有没有弄好啊。首饰坊想要用最好的南海夜明珠将她的头冠点缀好。
而虞至,倒是时常来看她。住在宫里的叛央总是平静以待,两人坐一块儿的时候,还是该谈论政事谈论政事,该说说笑笑就说说笑笑。
但是再也没有最开始的那种亲近感。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痕迹将两人隔开,再也没有交心的机会。
在大典即将举办的一晚上,叛央头靠在窗边打瞌睡,屋内燃着烛火。
忽然,烛火被谁吹灭。一个黑影在屋内站着,看着她。
叛央还是静静的睡着,眼睫毛都没有动过。
久了,那人缓缓靠近,终于低头,似乎想要吻在她眼上。
“陛下这么晚来这边,怎么不知会一声?”还没吻道,就听叛央那头说。
虞至动作骤然一顿。这一下,暴露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隐秘。一切都明目展现在赤裸裸的目光下。令人无法躲藏。
“对不起……”虞至的声音忽然有点哽咽。这个经历过改朝换代的血洗的新王,在那一夜都没有哭过的新王。如今竟然有些十分沉重的,不舍与孤独展现在这个人身上。
“你家族的事……是我对不住……”虞至低头,努力把自己的感情压下去:“可是我……我是真的爱你。”
“能给我……再一次机会吗?”
叛央看着他,目光停留在这人身上的时间,比往常要多了些。但是她看了一会儿后,摇摇头,说:“陛下,你想必从今晚起,就知道我的答案。”
“从今以后,陛下就是陛下。我,就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虞至伸手抹了把也眼睛,低声道:“我知道。”
“从今以后,陛下就是陛下。你……不存在了。”说罢,虞至抬手,一拉开大门,外头的夜风呼呼吹进来:“走吧。”
叛央的眼睛睁大了点。
“我知道,这里不该成为困住你的囚笼。”虞至眼底的点点泪光,变为浓烈的不舍与依恋。可他还是说:“你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