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好奇吗？现在，整个霖州城的警察，都在找我。我却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坐在身边的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扯了扯手上的白色手套，微微勾起了嘴角。
鱼如水看着他，目光平静。
“我以为，你不会上我的车。”顾长平说，目光与她对视，那双淡漠如冰泉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亮光。
像极了多年前，全心全意为她父亲效劳的那一个顾长平，同样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等会儿，如果有警察拦路，你就是我的人质。用你的命，换我的命。”顾长平笑了笑，“这样想来，我的命还是比较值钱的，一共花了两条人命呢。”
“真是你做的？”她问，语气有些激动。
顾长平却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他一直对你很好，从未亏待过你！甚至于他对我妈都没有……”
“没有什么？”顾长平问她，音色毫无波澜。
鱼如水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父亲会将这样一个人视作心腹，简直可笑。
她抬起手，轻轻将眼角的泪拭去。
“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她声音哽咽，有些卑微，“我想知道为什么。”
“做个明白鬼？”顾长平的声音有丝戏谑。
她默，但对方并没有打算给她原因。
顾长平将目光移回了手上，继续弄手套，似乎想将上面的每一道褶皱都给捋平。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似乎终于将手***好了，顾长平将手放在了膝上，侧过头来，微笑着看向她。
下一瞬，又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说：“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是不是很漂亮？”
鱼如水看得出，这手套样式、布料都很普通，却被保存得相当崭新。
“有时候真觉得命运弄人，不过，命运既然要这样发展下去，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见鱼如水没说话，顾长平将手收了回去，细细看着，仿佛那一对手套是稀世珍宝。
鱼如水看不懂对方的行为，也不知道对方说这话的原因。
但是她不敢将视线移开，害怕对方会从她的身后，捅刀子。
顾长平没有再说什么话，车子一直在平稳行驶。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才渐渐慢了下来。
鱼如水从顾长平身后的车窗往外看去，车子已经到了霖州城西城公墓园。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她终于意识到不妙了。
顾长平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冲她摇了摇头。
“小声些，别吵着人。”
他的尾音微微拖长，目光炯炯有神，与之前更是判若两人。
“你不是与你父亲父女情深吗？今日，我可以成全你。”
突然，顾长平的身子扑向她，一手挡下她砸过来的硬皮杀手包，扔到了身后，另一手抓住了她攻击的腿脚。
如一只苏醒的狮子。
“你这种手段，还是留着，到下面跟小鬼们玩吧~”顾长平抿唇，笑容与所说之话，截然相反。
他轻而易举地挟制住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反抗，四肢最终被用胶带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甚至连嘴都被胶带粘紧。
车门打开后，对方一脚踹上她的腰，直将她从车厢里踹了出去。
她的头因惯性向水泥地撞去，眼前的世界狠狠一颤，短暂黑暗后，疼痛感迅速袭来。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所有举动都愚蠢至极。
明明知道对方是杀人凶手，还想着从对方那儿套话，还差点儿被对方那张儒雅亲和的脸蒙骗！
她简直就是一个嫌命太长的代表！
车子驰尘离去，顾长平抓着她被胶带束缚的双手，独自押着她往墓园内走。
西城区这边似乎下过雨，地上一片潮湿，因为地面起伏不平，大大小小的水洼遍布。
四肢被束缚的她行走不便，摔倒在地，衣裙被水浸湿，浑身脏污不堪。
顾长平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拖着她，行走在墓群前，如同赶时间一般，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他停了下来。
此时，鱼如水如同皮肉被剐下来一层般，浑身血迹斑斑，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腥咸味。
只见顾长平双目呆滞地看着身前的墓碑，缓慢地，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
她完全趴在了地上，呼吸粗长。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顾长平如同惊弓之鸟，迅速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
紧接着，她的额角被一冰冷的硬物抵住。
是枪。
可惜她没办法呼喊，连从鼻腔里发出来的自认为歇斯底里的叫声，都显得那般微弱无力。
救救我！救救我！！
“放下武器！”一群持枪警察从远处走来，“顾长平，你已经被包围了！”
“哈哈，你们来得太慢了。”顾长平大笑，握枪的手颤抖了一下。
鱼如水的心，跳动得愈来愈快。
那群警察步步逼近，顾长平步步后退，背部几乎完全靠上墓碑。
墓园下，顾舟行乘车赶到，奔上前来。
看到这一幕时，失控大叫道：“二叔！不要！”而后，被拦下。
“要不要，试一试，是我的枪快，还是你们的枪快？”顾长平的目光从顾舟行的身上轻轻划过，落到了最近的一位警察身上。
双方距离，已经不足十米远。
“你再靠近一步，不，半步，我说到做到。”
那警察果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盯顾长平握枪的手。
“二叔……放了鱼儿吧……”顾舟行想往前冲去，完全前进不得。
只见顾长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嘴朝鱼如水的耳边贴近。
他的手摸在扳机上，仿佛下一瞬就会按下。
“这是……你父亲的……”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