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翠森林，烟笼湖断崖下，竹屋内。
尹子羽死死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笑的一脸慈祥的老人。
还记得当初大哥二哥他们提起慕府旧事时异样的神情，明显是确定对方已经去世了。
眼前这位长者到底是三哥的母亲，还是他的祖母？
如果真的是母亲，岁数着实太大了些……
随着莫子晟把药碗“啪”地一声放到桌子上，尹子羽一个激灵，回了魂。
“前辈不必顾虑，说到哪个程度由您拿捏。”将被褥又裹紧了点，莫子晟看了眼老人背后的少年。
他记得这家伙一直称前辈为“姨母”，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毕竟除了前些时候认祖归宗的尹暮远，父亲没有其他留在外面托人抚养的孩子了。
不过，也不排除是母亲在哪里碰到的孩子，因为自身重病缠身所以让前辈代为收养。
尹子羽赶紧附和着点头。
听前辈的语气，这个故事可能得讲上一段时间。
盘腿坐好，学对面的人把被褥拉起后披上。
还真别说，这个姿势虽然看起来怪异，但真的很适合听别人讲故事。
找了个借口把身后的少年支开，老人揉了揉肩颈，缓缓靠上椅背，寻了个舒服的坐法。
回忆很长，她并不打算一次讲完，而且其中牵扯了太多人的秘密，有些还不到解开的时候，所以只挑了两个孩子能接受的部分。
尹子羽睁大眼睛认真听，但心里对同样裹着被子的人产生了疑惑。
还记得离开尹府前，父亲曾提起过莫家家主的夫人突然病危，所以莫子晟才会外出。
父亲也是看中他们二人目标一致，清印彼此互补，才让他想办法找对方一起同行。
看到对面那家伙冷淡的双眸，似乎正认真听长者的回忆，又似乎在神游天外。
想起莫家，尹暮远有些腼腆的脸庞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离开之前，只有四弟特意等了他，两人道了别才离开，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算算日子，尹暮远是在莫子晟离开家后才回南国的，这两人应该没有打上照面，那莫子晟应该还不知道他弟弟回去了……吧。
四弟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而莫子晟根本就是披着狼皮的狐狸，这两个人凑到一起……
正认真听前辈讲述回忆的人突兀地感受到一旁的灼灼目光，眉毛一横，眼睛一瞥。
他不能错过前辈提到的任何信息，因为真相往往裹挟在层层假象内，不抽丝剥茧很难得到最核心的消息。
对于在这里隐居的日子，莫子晟希望能达成三件事：
一是通过前辈的讲述得知莫家在父亲即将继位家主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为何会突然身受重伤，诅咒又是怎么突然加重的。
二是这里灵力浓厚，比在笼翠森林里修炼要事半功倍。这次跟玄灵苍龙一战也算是因祸得福，先前体内吸收的灵力不够纯净，正好在此地重新吸纳。如果再幸运点，虽不至于突破阶层，往下走一级应该不成问题。
三是尹子羽的清印。还好这家伙没有辜负那人给的第二次试炼顺利通过了，后面要做的就是尽快吸收灵力，看看身后的清印能否助其更上一层。
不知道这家伙成型的图案是什么。
如果是普通类型，修炼起来倒不至于太辛苦。
倘若跟他一样是灵兽，只怕吸纳灵力难以填补体内的无底洞，日后的升阶也会格外困难。
世人总渴望获得灵兽的外形，但个中苦楚只有得到的修士才知道。
能获得的灵兽主要分为两种：
一种是成熟型，既身后悬空的清印图案是成年灵兽，其年限自获得后不会发生变动，所需的灵力在每个等阶是固定增加的，即使到清印九阶，需要吸纳的灵力也不会很恐怖。
另一种是成长型，莫子晟拥有的九天霓凰就是这一类。它们在显现时，灵兽的年限比较低，随着主人的等阶升高，灵兽年限也会升高。前期可能还好对付，只要维持基本的灵力吸纳就好，但越到后期，灵力的空缺几乎在体内形成了个无底洞。
他不希望尹子羽也获得这种清印图案。
在收到莫子晟凌厉的一瞥后，尹子羽状似无意地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眼睛往一边瞟。
太尴尬了，明明他是偷偷看的啊……
老人因为身体不适，在一阵急促的咳嗽后停止了讲述，莫子晟下床为老人顺气，递上茶。
一系列体贴的动作都落到了尹子羽眼里。
这家伙还是有点儿人性的嘛，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像之前训练他那样变态就好了。
少年将老人扶了出去，床榻上正出神的人突然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同时迅速将被子拉过头顶。
“起来。”冰冷的声音响起。要不是他拉好了被子，只怕这会儿已经承受那家伙的王之蔑视了。
“今天……今天太累了，明天再修炼吧。”
“起来，不然烧了你的床。”
感受到股股热浪，被子下的人“噌”地坐起来抓抓头发。
他就知道是这个情况！
必须收回刚刚说的“还有点儿人性”的评价！
“……我身后的清印图案应该还没成型吧……”能不能等明天？
莫子晟也不废话，直接释放灵力威压。两个人虽然只相差两阶，但也足以震出对方身后的清印图案了。
胳膊交叠挡着脸，尹子羽心里苦到不想吭声。
他可以后悔找莫子晟的决定嘛？
随着“叮——”的一声，动用火系灵力的人眯起了眼，手瞬间握紧。
他该想到的。那一战，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只受了重伤。
也是这个瞬间，莫子晟隐约猜到尹子衿究竟是怎么来的这里。
“喂，喂，你怎么啦？”透过胳膊之间的缝隙看见对方古怪的表情，尹子羽向后瞄了眼自己的清印图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图案非常清晰，甚至带着水波纹，只是那个形状……
竟然是玄灵苍龙！那可是笼翠森林的守护圣兽啊！他可没胆子召唤年限高的恐怖的灵兽作为辅助！
收回灵力，莫子晟扶着额头，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呃，那我们……我们还听前辈把故事讲完么？”
“……这跟几大世家都有关，你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