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如此威严而森冷的逼视下,她的身姿没有显出一丝紧张,她的面容也没有出现一丝波动。而是用艳光四射的紫眸,久久地迎视他。
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谁也没有先垂下眼睛。
这是最诡异而奇特的对视,两人的目光中都深藏着欣赏,但又都迸射着杀气。就如同两个势不两立的敌人,却又对彼此充满尊重与钦佩。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见面,当她禀告完敌军的机密,他目光森寒锐利地盯紧她,“焉知你不是弦高?”
她轻笑,眼角眉梢,泛着清冷的锋芒,“焉知我不是许攸?”
两人这番唇枪舌战的同时,两双眼睛亦目光如剑,在空中相击,仿佛有寒光迸溅,谁也不曾率先移开目光。
很少有人能在易醉的目光里不低头,然而这个女子肆无忌惮地直视易醉,轻抿的朱唇微微上扬起桀骛的弧度。烛光映照下,姿容胜雪,眸光如冰,冷艳绝伦。
当时他就在心里感慨:这个女人可真漂亮!
“辰以江山社稷为重,兄弟情义为次。辰若不兴师入境,我们卫国就要被你卖给。目人了。”
“辰虽无夺位之心,却不得不行伊霍之事。”
就连最后一招,狡猾地夺去他惯用的金枪,迫他使用不熟练的剑,她坚持了十多个回合,但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而他还久久坐在地上。忽然抱住头,将头埋进膝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对她。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的心腹内侍龚如海终于担心起来,不等召唤便趋步入殿,见皇上坐在地砖上,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更加忧急,跪地膝行靠近,恭谨地低唤,“圣上……”
易醉抬起头,冰寒的眸子呈现出一片空蒙。
“圣上,今夜驾幸何宫?”龚如海堆起一脸殷勤。
易醉怔怔地,半晌才漠然宣旨,“摆驾,去昭阳宫。”
舒雅以前住的昭阳宫,现在住的是易醉以前的王妃何琦君。自易醉称帝,便将以前晋王府的王妃和侧妃们接进宫。何琦君封为淑妃。
很明显,皇后之位是要为吴越国的南康公主保留的。此次易醉兴师入境,从吴越国借了不少兵力。
易醉已经派人到吴越国去接南康公主。往返大约要一两个月,所以,最先住进易醉后宫的,是何琦君以及几个侧妃。
易醉与以前晋王府的妻妾多年未见。自从她们进宫,一一册封为妃之后,他一连多天,将她们全部临幸了一轮。算是表达了一下对这批苦等自己的女人们的安抚。
如今,龚如海再来问他临幸何宫,他就有些兴味索然了,尤其刚刚结束与晓云那番来势汹汹的。。
“启禀皇上,御辇备好了,您请吧。”龚如海去殿外安排了銮驾才进来,跪地恭谨地禀告。
易醉却半晌未动,许久,才慢慢站起。
就在这时,外面有喊声一路传递进来:
“前线战报!”
“前线战报!”
扶天可汗攻破鹿头关之后,朝臣们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议和,一派主张御驾亲征。易醉采纳了议和派的主张,写信给扶天,表明如果议和,就毫发无伤奉还他女儿。如果扶天继续进攻,那么就斩他女儿祭旗,然后御驾亲征。
这封手书送出后,易醉每天都在等回书,并且下了命令给身边内侍,不管什么时候,凡是来自前线的奏报,必须立刻送到他手里。
所以,送战报的小黄门直接进入德阳殿东堂,交给龚如海,再由龚如海膝行上前,呈给易醉。
在听到前线战报时,易醉的眉峰就紧紧地凝聚。拿过看了半晌,沉冷的脸。虽未有任何变化,但眼眸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去紫澜宫宣文襄夫人来此晋见。”看完手中那张青纸,易醉不动声。地吩咐龚如海。
文襄夫人是舒雅现在的封号,紫澜宫就是她现在住的宫室。
龚如海眼神微有一怔,下意识地念了一句,“文襄夫人刚走……”
易醉严厉的目光一扫过来,龚如海浑身发抖,惶恐地连声应命:“是,是,奴才这就去!”脚下不敢有丝毫耽搁地飞跑出去了。
去了好一会儿,龚如海回来了,后面还一瘸一拐跟着几个内侍,一进殿就“扑通、扑通”跪倒一片,以龚如海为首,不断磕头请罪,“请皇上恕罪!奴才无能,不仅未能请来文襄夫人,还被文襄夫人一顿拳脚,赶出了紫澜宫。”
“都抬起头来。”易醉声冷如冰,面无表情。
龚如海和几个内监惶惶不安地抬起头,但眉睫依然低垂,不敢正视皇帝。
易醉一看,连同龚如海在内的几个内侍,全都鼻青脸肿。有两个口鼻还在不断流血,另外有一个肩膀脱了臼、手臂软软松垂、痛得冷汗涔涔。
易醉那坚冰般的面容,出现了一丝似乎是笑意的裂痕,两道紧紧拧在一起的剑眉,也微微舒展开。
“算了,你们都下去吧。龚如海,你替朕备辇,朕亲自去紫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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