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拿过扔在一旁的衣物,亲手给舒雅穿上,催促道,“我们赶紧回营,朕要召见几位谋士,将此事议一议。”
这时,他在衣物里发现一幅画卷,这是刚才她掉落的。
他展开一看,眼底浮起淡淡欣悦,问道,“是你画的?”
她不愿意说出楚月。因为,这画实在画得太妙。只消看看这画像,再看看眼前的真人,就知道,必然是极为亲近熟悉之人,饱含着深浓的爱意,画过千遍万遍,才能画得如神似。
她沉默地夺过画卷,卷好后照旧放回衣襟。
他有些奇怪,不过也未多问。
最后一道斜晖散尽时,他和她已经收拾妥当,骑马下山,在暮。里往北卫驻军大营驰去。
易醉的御帐分为内寝与议事厅,中间只有一帘之隔。他平天便在议事厅升帐议事,然后就在内帐入寝。
虽然做了皇帝,但易醉依旧保持军旅中的习惯。行军打仗,不带女人,不带内侍。所以,也没人伺候他,洗漱穿衣都由自己迅速完成。一天三餐都与将士们共食。
不过现在,既然舒雅来了,当然就不一样了。他命人为舒雅专门收拾了一间帐篷,紧挨在御帐旁边。然后让人给舒雅送上晚膳,让她自己用餐。
整个大营没有女人,来给舒雅送餐的也是士兵。
舒雅当然没有寻常汉人女子的羞涩,那些五大三粗的兵卒在她帐中进进出出,她毫无窘态,坦然自若,上上下下打量他们。
来给她送餐的,当然都是易醉的亲兵,她仔细观察下,发现易醉的亲兵都和易醉一个风格。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耳濡目染之下,一个个都神情冷酷,语言简洁。不管问什么,脸上都没表情,回答的话也不会超过十个字,多余的话更是一句没有。
舒雅夹起食案上陶盆里的酱牛肉,一边使劲地嚼着一边偷偷地笑了。
果然是行军,连食物都这样简陋,这酱牛肉应该是放了很多天了,硬得像嚼树皮。
随便扒拉了几口,舒雅就唤人来把晚餐撤下去。
一顿饭吃得满身汗水,她很想沐浴,但想了想,还是等辰回来。
于是拿起从黑马上解下的包袱,打开来。
包袱里有几件裙衫,也有方便行路的劲装,简单的饰品,化妆品,以及洗漱用具。
高君琰送她的那些礼物,她一件也没带,全部在行馆付诸一炬。
她盘腿坐在睡榻上,把自己的衣装一件一件叠好。
入夜后依然闷热,帐中虽然点了熏香,还是不时听见耳畔有蚊蝇嗡嗡的声音。
烛光朦胧摇曳,照着她低头叠衣服的侧影,安宁中似乎流露出淡淡哀伤。
她突然停了手中动作,怔怔地一动不动,紫幽幽的眸中,不知什么样的回忆,慢慢地流过。
“媚烟……媚烟……你听我说……我后来回去了,我回到那个破庙了,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我从来不介意你的身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喜欢你的勇气,你的聪明。你一箭双雕,干掉了两个男人。你喊出那段话时,我就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你一定恨毒了刘炆,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受过很多苦,以后,我要让你开始全新的生活……”
“朕有时候也恍惚,觉得媚烟和阿姐,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不管是媚烟,还是阿姐,朕都一样喜欢。喜欢那个十七岁的小媚烟,聪明而勇敢。也喜欢现在的你,经历世事之后的沉静雍容……”
“朕不管你这九年有过多少男人,在朕心中,你就是那个小媚烟。悲伤而无助的小媚烟,渴望爱与温暖的小媚烟。朕九年前愿意给你全新的生活,如今依然愿意。你还愿意嫁给朕么?大婚只有五天了,你不会现在反悔了吧?”
两行清莹的泪水,沿着舒雅白得透明的脸颊滑下,映着烛光,折射出细细的光泽。
身后响起脚步声,舒雅赶紧挥袖抹去泪水,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低头继续折叠衣服,静静听着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辰……”她跪在榻上,直起身子转过来。
之后,他声音沉厚,“舒雅,芳诞快乐。”
舒雅绽放宁和而清雅的笑容,静静望着他。
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她心里有一个忧伤的声音,在轻轻呼唤:夏郎,生辰快乐,不要伤心……
“二十六岁了,笑起来,“是啊,老了。你宫里最小的后妃,才十六岁吧?”
易醉神情冷漠,“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舒雅笑着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你那七十二,哦不,三十七个妃子,你至少有一半都没还没碰吧?”
易醉淡淡地说,“哪有那么多精力。”
舒雅笑得往后倒在床榻上,长发像大把的扇子披散开来。
她知道他其实对女。一向并不上心,所以才会至今无嗣。
以前他做晋王的时候,虽然有王妃和几个侧妃,但他常在军旅,与她们聚少离多。
他带兵又最是严酷,禁绝营妓,军队所过不许强抢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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