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一辈子效忠陛下,我想他应该也是愿意的。”韩朝突然跪下“臣想向殿下求一个恩典。”
“你先说。”太子没有立即拉他。
“祖父和祖母一辈子感情深厚,还请殿下准许他们合葬!”
太子道“陪陵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韩朝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请他开恩。
这是一次试探,韩朝第一次不经过赵璇的同意,尝试着做出自己的选择。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失败的时候,太子却笑了。“起来吧。你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又怎么能驳你呢。镇南王夫妇鹣鲽情深本就是城中佳话,便为他们破一次例,想必陛下也不会不同意。”
扶着自己起身的这只手的主人现在几乎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时候认识的那些人都越走越远,越来越陌生。
再次落座的韩朝刚刚端起茶杯,还没有喝就听见太子说“镇南王一辈子效忠陛下,你会一辈子效忠我吗?”
这话几乎可以称得上大逆不道。可韩朝却觉得此时正是时候。“只要殿下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韩朝就会在殿下身边一天。”
“如果有一天我被别人赶走了呢?”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在我有生之年!”
说来也奇怪,要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太子根本不会信,可偏偏从韩朝嘴里说出来他就一点都不怀疑。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过去。
韩朝道“黑水城毕竟是前线,纵然霍思渊天赋异禀,一个人支撑恐怕也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你我之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直说吧,你有什么提议?”
“刘柏鸿这个人,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
太子想了想道“小时候整天横冲直撞的那个?我记得他现在也当差了。”
“正是,他现在在兵部当差,从小习武,空有一颗报效的心,却没有门路。”韩朝道“让他给霍思渊打个下手,以后也能有备无患。”
“赵璇让你来的?”
韩朝老实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拦你。”太子无奈摇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番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转头就敢告你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我知道,可我真的觉得刘柏鸿能替殿下分忧。”韩朝认真的看着太子将自己琢磨了很久的话全盘托出。“我知道现在朝中议论纷纷,主战还是主和还没有定论。”
“可朝中不能没有将领。霍思渊是个奇才,可是满朝也只有一个,若没了他难道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吗?赵赫现在又生死不知,若不提前预备着,将来真到了后继无人的时候恐怕就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韩朝分析得诚恳,让太子也为之动容。
“你这些话想了多久?”
韩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后面。“也没有太久。”
太子将杯子往他那边推了一下。“我这个储君做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最后还不如你。”
正喝水的韩朝停下动作,眼神穿过杯沿看他。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朝中其他人未必没有想过,可他们都不敢说,他们怕陛下猜疑,怕我猜疑。比起做个忠臣、谏臣,他们更愿意做一个庸碌无为的活着的臣子。”只要一想起他们为了自保而不顾江山的安定,他就觉得心寒、失望。
幸而还有韩朝这个大器晚成的,虽顿悟得晚些,总算不辜负镇南王一辈子爱护。
“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怎么想。”太子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说不出口。“陛下当真将二殿下......”
并不是看不出来他的不敢面对,韩朝暗叹一声,正色道“陛下虽然给了二殿下许多方便,可最终也没有将他册立为太子。”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你悄悄的替我去外头找一找有没有善制陶俑的匠人。”
“这样的匠人宫里应该更好找吧?”可太子的神情分明在说这是一件不能交给宫里的人去办的事情。
“别让人知道,尤其是赵璇。”这样的嘱咐更加坐实韩朝的猜测,可太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即便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韩朝依然在思考这个匠人该去哪里找?正在这时,沉重悠扬的钟声穿透整座城市。韩朝认真的数着敲钟的次数,脸色愈来愈难看。
八十一声丧钟鸣,龙驭殡天!
“快回府!”韩朝冲外头大喊。
公主府中已经将颜色鲜艳的东西全都换下来,每个人都淡妆素服,沉默寡言。
站在廊前的人像韩朝的主心骨一样,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赵璇抬头看向宫城的方向“宫里现在只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赵璇猜测的不错,宫里人人都换上丧服,由皇后带领着正在寝殿中哭丧,声音哀戚延绵不绝。
太子跪在陛下面前,面上无悲无喜,心情复杂。
他在的时候,自己心里怨他心里只有帝王业,全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可现在他真的撒手人寰,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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