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去年红得发紫的奚秀兰和张明敏的表现都平淡无奇……………………
总而言之,这一晚上,家家户户看春晚,都是看得冒烟又冒火。
正因为头两届春晚的吊高了人们的“胃口”,以致于大部分人对这场演出的评价都不高。
甚至出于对节目的失望,有不少家庭都放弃了对电视机的固守。
转而又恢复了旧日的传统,去街上放鞭炮,去闲聊说笑,靠打牌下棋消磨时光了。
值得一提的,倒是京城早已经消失不见的麻将牌,也在这一晚正式死灰复燃了。
那几乎都是去广东上货的个体户弄回来的。
基本上都是绿白两色劣质塑料壳组成,以劣质胶水粘合在一起,中空,内装泥沙以增加分量的玩意。
打几圈下来,用做麻毯的床单别说睡人,就是睡刺猬都嫌硌得慌。
可再怎么说,也比傻呆呆看这样的春晚有意思的多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恐怕1985年春晚对麻将牌的风行和推广,还起到了一定推波助澜的促进作用。
起码让这一年,成为了京城在解放后全面开始恢复麻将传统的元年。
不知有多少户人,纯粹是因为春晚的无趣,才开始了麻将的布道。
至于宁卫民,因为对此早有提前的预知,既然没有期待过,也就无所谓失望。
这个除夕夜,他的精力都放在跟老爷子闲聊天,聊聊旧日光景和过去的人们怎么过年上了。
大概是最近的几个月,宁卫民一忙起来,师徒俩好久都没在一起这么放松,这么亲近的聊过天了。
看徒弟连电视都春晚都不看了,专心跟自己聊天。康术德的心情也不错,还真想起了一些几乎忘记的往事儿。
在宁卫民听来,好多都挺有意思的。
比方说,这最后的一天的黄昏,仍然是好多小贩赖以生财的宝贵时光呢。
据老爷子的所说,过去的京城,除夕临近黄昏时分,是街上最清静的时候。
店铺早打烊关门,胡同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除了寒风刮得电线杆上的线和树上的枯树枝子呼啦啦的响,听不到什么动静。
只有走进大小四合院或大杂院里,才能够听到“乒乒乓乓”在案板上剁饺子馅儿的声音。
那是从各家里传出来,你应我和似的,就像是过年的前奏。
但往往就在这时候,胡同里会传来一声声“买荸荠喽!买荸荠喽!”的吆喝声。
由于四周清静,这声响便显得格外清亮,在风中荡漾着悠扬的回声,各家都能够听得见。
这时候,各家各户通常都会有人走出家门,来到胡同里,招呼卖荸荠的。
“哎,买点儿荸荠!”
卖荸荠的先不问数量,倒是会再次刻意问上一句。“您买荸荠呀?”
买主儿便会说,“对,荸荠!”
卖荸荠的一定还会再问,“年货您都备齐了?”
大人们便会欣然作答,“备齐啦!备齐啦!”
然后彼此笑笑,点头称喏,算是提前拜了年。
荸荠,就是取这个“备齐”之意。
那时候,卖荸荠的,就是专门来赚这份钱的。
买荸荠的,无非是图这个荸荠的谐音,讨这份吉利的。
那时候,小贩卖的荸荠,一般分生荸荠和熟荸荠两种,都很便宜。
也有大人手里忙着有活儿,出不来,让孩子跑出来买的。
总之,各家是一定要几个荸荠的。
对于小孩子,当然不懂得什么荸荠就是备齐了的意思,只知道吃。
那年月,冬天里没有什么水果,就把荸荠当成了水果。
特别是生荸荠,脆生,水灵,年下吃来,很是有点儿滋味呢。
在老爷子的记忆里,除了北平沦陷的那几年,除夕临近黄昏,胡同里必定有叫卖荸荠的声响。
整个马家花园的人,无论主人,还是仆人,无论主家还是租客,都会恪守着京城这一份传统,总觉得是有个吉利的讲究。
那位给宋先生护院的蓝爷,一般还会把买回来的荸荠用水煮熟,再放上一点白糖,然后让宋先生的孩子连荸荠带水一起吃,说是为了去火。
老爷子还说,随着他越来越受宋先生的看重,随这和蓝爷相处久了,关系也越来越好,后来他也会分到一份儿。
但这已经是除夕之夜荸荠的另一种功能了。
属于实用,而非民俗,就像把供果拿下来吃掉了一样。
同样还是除夕的傍晚,时间如若再往后错一点。
当天儿似黑未黑,说不黑看什么都有点模糊的光景。
往往在胡同间又会听见另外一种吆喝声,“老太太,老太太,给您送财神爷来了!”
在全部过年应办的,应买的,到了听见一些半大孩子,夹着一打儿财神爷纸像,挨家挨户的给人送财神爷的时候,这就算是过年筹备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要是请过了财神爷的,可以答复“请过了”,忌讳说,“不要了”。若是还没有的,一大枚便可接过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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