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埋在心里的猜想被直接印证后，所有的念想都被瞬间掐断，干干净净。
霜月觉得自己应该还在幻境中，她的师父怎么可能会死？那可是曾经的天地上君，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
这样一个厉害的神仙，怎么可能会魂归苍穹山？怎么可能？
她冲着镜清挤出一丝苦笑：“不会的，怎么可能，他才不会，他怎么会....”
“阿月，不要这样。”
黑月扶住了她，心疼的看着她道。
她看着黑月，眼中闪起一瞬希望：“月小黑，骗人的是不是，这事怎么可能？”
他就这样黯然的低下了头。
“阿月你听我说，是长冗神君自己选择....”
霜月不想再听了，就这样用尽力气逃离了那个寒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只看到远处的落日渐渐暗淡下来，如同她燃起的希望一般。
她就这样在原地坐了下来，盯着前方，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空白一片。
也难怪要用幻境困住自己了，为什么要冲破那个幻境，明明在幻境中，自己就要得到幸福了，明明说等师父闭关出来，就定日子，自己就要和炎曦成亲了。
现在自己什么都没了，以为什么都是自己握在手上的，到头来，手中却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能遇到施主，看来小僧与你是有些缘分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霜月闭上了眼睛，知道来的人是谁。
“施主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霜月不答，也不愿说话，再不想开口问任何问题，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这里便是凤鸣山，传说若是见到双凤戏珠，凤鸣云霞，便能心想事成。”
她心中一颤，心想事成，那不是起死回生也可以。
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果然是那和尚墨秋，见他紧闭双眼，问他道：“起死回生也可以吗？”
墨秋轻笑一声：“施主是冥王大人，问小僧这样的问题，小僧还真一时答不上来。”
“那又算什么心想事成呢？”
“施主此言有理，若是想什么，便能成什么，才能算是心想事成，所以传说便只是传说而已。”
霜月不想和他说这些废话，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可心中又有些按耐不住，问他道：“你来干什么？”
“劝你。”
就这样说完两个字后，便沉默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他，见他面带着微笑闭着眼，觉得这和尚应该是有什么病，劝人哪有他这样劝的。
想了想，便说道：“别劝了，没什么用的。”
“嗯，我也觉得没什么用，所以等施主自己在心里苦，苦够了，也就不用劝了。”
这王八蛋，霜月忍不住在心中骂，但嘴上说道：“那你走吧，别再这守着。”
“刚刚说了，我要在这里等，等着也是等着，你要等佛经吗？我念给你怎么样？”
霜月站了起来，不再同他说任何话，准备离开。
“施主是否想知道为何会如此？”
她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说道：“你要说便说，不说的话自己呆在这里便好，恕我不奉陪了。”
“因为选择，长冗神君为了救你而牺牲自己，这是他的选择，所以才会如此。”
“你别一副大道理在心的样子，那是我师父，不是你师父，你当然可以这样说，针没有刺到自己，你当然不会有感觉。”
“施主，我明白你说的，可若是长冗神君早就这样选择了呢？那荼灵斋的幽荧，不是也选择了进轮回盘吗？”
霜月心中一沉，没明白为什么会扯到幽荧身上，选择进轮回盘，幽荧自己选的离开，所以师父是....
“想必你心中有答案了，万事有因果，有时我们所看到的因，太归于表面上，所以这个果出来时，才会令人无法接受，只有深入去看，才能明白其果。”
墨秋平静的说着，看着像是在说给霜月听，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他终归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这是你的因，至于果，或许之后的某一天你才会看到，伤心固然是有的，小僧确实不能与你感同身受，只是如果只一味的去任由自己的情绪泛滥，那他的牺牲又有何意义呢？”
霜月这时才想明白，若师父这样做，不是单纯只为一件事，而是另有意义，那自己再这样下去，他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和尚，你究竟为何来此？”
“都说了，是来劝你，那小僧现在来想想要怎么劝你吧，嗯，人死不能复生，你是他的徒弟，他不为你死，谁为你死，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施主别伤心了？”
霜月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闭着眼睛笑着，心想这和尚应该是故意的，就连说劝她也是这副神情。
她看了看远处，心已经有些平静下来了，说道：“和尚，那我之后要怎么办？”
“那自然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施主是冥王大人，不仅管着人的魂魄，还有妖的魂魄，妖魂录有异，三界必有浩劫，若你不管，那要谁管呢？”
这和尚确实说得对，自己还有未处理完的事情，那蛇妖都没有被解决掉，怎么能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突然一声凤鸣起，霜月见到两只五彩斑斓的金凤凰在不远处嬉闹着，两只凤凰正相互追赶着，空中闪着一颗发着光亮的珠子。
“是凤鸣，看来施主运气极好，见到双凤戏珠了。”
她轻轻点点头道：“是啊，凤凰极美，我从未见过，你之前见过吗？”
见他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笑着，心中有了些不好的感觉：“和尚，这双凤戏珠如此难得一见，你怎么不睁开眼睛？”
只见墨秋依旧紧闭着眼睛道：“修行最苦是盲僧，小僧欠下的债太多了，终其一生都无法还得清，唯有做一个苦行僧，才方能有些许心安。”
“和尚，那你为何不早告诉她？”
“命中如此，只差这半步成诗，悔怨都无用，这话送给施主，也送给小僧。”